陈白玦浑身一抖,睁开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
“少年苦读十年书,终于等到了科举。可是他父母抱病,家无路费,无法前往长安。正走投无路之时,那少女站了出来,匆忙地嫁给了他,替他照顾父母,更拿出自己的积蓄,给他当了路费,送他上京。”
“???”小草一脑袋的问号。
这样一切都好解释了!为什么陈白玦会这么果断地来自首,为什么他们走出陈府的时候,陈夫人的反应是那个样子。
在家里等了他六年的女人,任劳任怨替他照顾了六年的父母,等来的不是良人终于归,而是爱人已经和其他人成双成对。
小草乐了,嘿,这还有送上门来的啊?连忙点头就想答应。
故事的开头往往都是这样,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小草当下就狠狠拍上段十一的大腿:“怎么能这样!”
陈白玦嘴唇动了动,看着段十一,好像又有所顾忌。
段十一斜着眼睛看着她:“明白什么了?说来听听。”
段十一的声音很柔和,小草听着听着,眼前都浮现了那样的画面。
段十一承受着她的重量往外走,步伐艰难:“你听我的就好了。”
“可是呢?那少年的父母已经病死,他的发妻听闻他已经另娶,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我母亲还四处找人寻她,没有结果。这一切不算是我母亲的错,陈元徽却是对她冷若冰霜,不闻不问,一房又一房的姨娘往家里娶,哪怕我母亲日日以泪洗面,他也不念半点旧情。”
段十一叹了口气,伸手一把将小草扛在了肩上:“你这熊孩子,那案子是给了李捕头的,你拿陈白玦去,案子也不会算在你头上,傻不傻?”
“他自然是动心了,想着家里的父母和她,再看看眼前的繁华,少年觉得,自己可以赚够钱,然后给她和父母更好的生活。哪怕娶另外的女人,那也是形势所逼。”
李二狗额头上的汗水更多了,咬牙犹豫了一会儿,道:“这案子我不做了,送给段捕头,另外再答应你三个条件,怎么样?”
“啥?”蹦跶的小草僵硬在了原地:“哪里错了?”
“我怎么想的?”墙上的陈白玦低低地笑出声:“段捕头眼里,大概也是只有王法,没有人情。我的母亲是富商之女,也是从小饱读诗书,嫁给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帮他发家致富,甚至愿意容纳他的发妻,将他们接回来。”
小草转头看着陈白玦:“陈夫人就是那个少女,因为被辜负了,所以心有怨怼!金树其实是她杀的,陈大少爷想替自己的母亲顶罪!”
段十一点头:“是该开审了,这案子老大已经发话今日必须有个眉目,李捕头那边还半点头绪都没有呢。”
“你们说的勤劳少女,好一个正义的化身啊,多纯洁善良。可也就是她,故意跻身眠花楼,惹得陈元徽紧追不舍,抛妻弃子,愿意与她双宿双飞。说什么赎回来当小妾,那一晚我去了眠花楼,亲耳听见他说,等把金树迎回来,就休了我母亲,扶她为正,偿还恩情。”
扛着她的人步子几不可察地顿了顿,而后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
段十一可真没吓唬他啊,一连两条人命,叶千问已经开了六扇门会议讨论解决方案。他身为负责人,半点头绪没有,这好处没有,坏处一大堆的烂摊子,还不赶紧丢给段十一?
李二狗搓着手,额头上也都是汗水,眼睛四处看着道:“这十万火急的事情,今天是最后一天,眠花楼的命案,一点头绪都没有。总捕头要生气了啊,你看看这,李某才疏学浅的,这案子实在没办法了,要不…这最后一天,段捕头来试试?”
想问他怎么知道那么多,但是一想青灰在他手里,陈白玦只能苦笑一声,姣好的轮廓在黑暗之中轻轻颤抖:“你既然什么都知道,还有什么要问我的?”
“少年科考屡不中第,在长安无颜回家,耽误了六年的时间。六年之后,他弃文从商,遇见一个老富商愿意提携他,甚至愿意将女儿嫁给他。”
小草眼睛一亮,飞扑到段十一身边小声道:“那咱们要不要把这人藏起来啊?等着李二狗不顶事了,咱们再站出来。”
换做是谁,都会怨的。
这样一推断,处处都顺理成章了!她真是个天才!
一切不是都可以解释了么?
一瞬间整个人就安静下来了,小草盯着段十一这套黑衣裳看了许久,最后闷闷地道:“你穿黑衣裳也挺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