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时辰就能绣好这么一件袍子,郑嬷嬷的活儿都得被你抢了去。”沈故渊冷笑,眼里没半分温情地道:“这些无聊的把戏你就少玩一些吧,没用。”
大冬天的喝什么凉茶?沈故渊烦躁地道:“你劝劝她吧。”
池鱼侧过头去小声道:“你看他穿得那么喜庆,就适合当媒婆,能算计谁啊?顶多是说个媒。”
目光如月华,温柔地缱绻在她脸上,沈知白似叹似笑,看着她道:“你若是不哭,少年该怎么用琴声安抚你呢?这琴的名字,叫泪落。”
池鱼心里也发虚啊,很想退缩,但回头看一眼郑嬷嬷,她还是鼓起勇气道:“是我绣的没有错!”
“这岂止是运气好。”沈青玉神色复杂地转头看她:“也不知道你哪里来的福气。”
沈知白挑眉:“你们说他们的媒,我和池鱼回避什么?”
池鱼和沈知白还站在月门处偷看那庭院里的光景,冷不防的,面前就多了一堵红白色的墙。
沈故渊看了沈知白一眼,一把将池鱼拉到旁边。
池鱼咬唇,泪眼朦胧地抬眼看着他道:“我先告诉你,沈故渊说过,我哭起来特别丑。”
“所以你就拿你绣的来糊弄我?”
沈青玉的脸色可谓精彩,震惊未散又多一层惊惶,频频往何宛央那边看。
池鱼下意识地就道:“师父教得好。”
池鱼眨眨眼,本是无心听故事的,但瞧着他这像模像样的架势,还是忍不住问:“后来呢?”
“这……”忠亲王哭笑不得:“这哪里做得了主?万一凑成一对怨偶,谁也不高兴,反而伤和气。”
庭院里两男两女站着,多多少少都有点尴尬。
沈知白失笑,摇头垂眸:“你想得开就好。”
“我不喜欢你,跟你的身份没有关系。”沈青玉皱眉:“就算你变成公主,我也一样对你没有丝毫儿女之情。”
纳闷地走出琴坊,宛央抬头就看见了池鱼郡主,她避开了人群躲在旁边的小巷子口,很是沮丧地瞅着琴坊,脚尖在地上划啊划的,看起来可爱又可怜。
……
鼻尖一酸,池鱼终于是没忍住,眼泪齐齐往上冒,盈在眼眶里没落,有些愤慨地看着他道:“你是不是故意的?知道我想哭,还说这种故事逗我哭?”
起码暗纹里藏着的那两只鸳鸯的确是她绣的,只是看不出来而已嘛!
池鱼一喜,惊讶地拉着他的袖子:“你也这么觉得?”
“自然是有的。”伙计拱手道:“咱们这铺面大,后院也是一起办了的,前后自然都有门。”
怎么会这样呢?宛央想不明白了,郡主说三王爷不喜人闹腾,不喜人在他面前晃,也不喜女人进主屋。可她在仁善王府这几日,分明瞧见郡主经常在他面前闹腾,经常在他面前晃,也经常……在主屋里歇息。她还以为,三王爷对郡主是不一样的,甚至说是有些情愫的。可怎么一转眼,他便要商量她和别人的婚事了?
“你撒谎!”池鱼看着他的眼睛,执拗地摇头:“你这种人,怎么可能有喜欢的人,你兴许连什么是喜欢都不知道。”
“这话怎么说?”忠亲王道:“他们也不熟……”
池鱼一脸无畏地道:“换做之前,我给你什么东西你都不会拒绝的,那才是你没有七情六欲的正常模样。眼下我做什么你都不领情,反而显得很在意我。”
“怎么,你这是不愿意么?”忠亲王冷静了下来,一脸好奇地看着他道:“我这义女长得也算周正,你看不上?”
“这把是桐木古琴。”伸手从架子上取下一把来,沈知白翻手就横在她面前,眉眼带笑地道:“我瞧着这花纹不错。你觉得呢?”
然而,转过头来,池鱼没有像预料中那样哭着,表情呆呆的,看起来像是走了神。
沈知白笑了笑,伸手捏着袖子给她擦了擦脸:“瞧吧,心里委屈还是哭出来舒坦,你一个人躲着难受的话,可没人给你擦眼泪。”
“那咱们就来看看这把。”
“沈羲。”看不清脸的女子抱着啼哭的婴儿,哽咽着问他:“这么多年,我对你来说,到底算什么?”
想伸手摸摸她的头,却又在半路打住,沈知白笑道:“不娇气,我倒是喜欢看。”
“他这点把戏,江湖气重,哪里适合皇室贵胄?”沈知白不以为然地道:“我来教你,保证能有成效。”
池鱼连连点头,笑道:“我如今可不是先前那个什么都不会的小丫头了,带我在身边,师父你只有享福,没有受罪的。”
“我这个义女,有点特殊。”忠亲王笑道:“是故渊介绍的,身世有些飘零。”
瞧她手指上那点点红星,倒是比这衣裳来得真。
对啊,为什么不能娶她的?他要的不就是个门当户对而已?
“青玉哥哥。”宛央怯生生地道:“我这算不算运气好?”
沈故渊回神,皱眉看他一眼,道:“有事出去了。”
沈知白说,勾引有身份的人,要贤惠端庄大方,外貌出挑没有用,要能料理后院,能让男人安心,最好是能抓住男人的胃,这比琴艺重要多了。
池鱼一点也不气馁,蹦蹦跳跳地就又出去了。
“铮”地一声弦动,池鱼惊得眨了眨眼,晶莹的眼泪落下去,砸在了浅色的琴身上。
“玉儿!”不知是谁撕心裂肺地喊,他的五脏六腑倒是跟着疼,像要纠在一起搅碎一般。
沈知白抿唇,眼神深邃地看着她。
沈故渊皱眉:“必须问她的意见?”
沈故渊神色自如,眼里没有半分多余的情绪,一张脸俊朗得不近人情。
说完,放了筷子就走。
“那你也太小看我了。”伸手捂了捂心口,沈故渊道:“我爱过,也回忆起这里最痛的时候。那些东西只是被我暂时忘记了,不代表不存在。而你,只是我的任务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