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喜服上都是我的味道。”沈故渊看着她问:“不换一身吗?”
“不是你还能是谁?”看不清脸的女子持剑冷笑:“沈羲,你欠我的,命都还不清!”
叶凛城撇嘴道:“我不怕,你做的,再难吃我也吃。”
郑嬷嬷气极反笑:“因为您心里有她啊!”
狱卒一脸懵逼,看看他又看看池鱼,不知道说什么好。
“像谁?”沈故渊冷哼。
她的姻缘成了,他欠的债,也就算还清了,两人之间,再无瓜葛。
他好像真的病得不轻。
她分明是怕他的,只要有碰触,身子都微微发抖,可这双眼里却偏偏满是无所谓的神情,反而显得他很狼狈。
要是平时,郑嬷嬷是无论如何也不敢拍这一巴掌的,但眼下的沈故渊一点脾气都没有,抱着汤婆子茫然地看着她:“没有由头,我为什么想留下她?”
坦白说,池鱼真的想放弃了,这人是变着法在羞辱她!然而……想了想踏霄那张气愤的脸,池鱼叹了口气,走到他身边,踮起脚去贴沈故渊的唇。
“你好凶啊!”叶凛城脸一垮。拉着旁边的狱卒就指着她道:“兄弟,你见过这么凶的媳妇儿吗?竟然凶我!”
“这哪里能算是偷?”叶凛城神色严肃。一本正经地道:“我给它换个地方放而已嘛!”
他不是个会哄女人的人,虽然也常常笑尘世里的痴男怨女,总有因为口舌而毁姻缘的傻子在。但当真轮到自己,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能让她别生气了。
说罢,转身就继续回去喝粥。
“我也说不上来。”沈知白道:“但他好像有喜怒哀乐了,鲜活了不少。以前像个画里走出来的仙,不食人间烟火的。”
打打闹闹的两个人,穿着拜堂的喜服,像极了一对佳偶。
号角声响,四周都安静了下来,孝亲王站在祭祀台子上,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要敬奉太祖的话,然后就让高僧做法。
“常病有医,心病无医啊!”郑嬷嬷摇头:“主子昨儿回来就不太正常,老身只能来求求姑娘了!”
沈故渊眼里有痛色,好像在懊悔什么,懊悔之余,脸上神色难得地温柔起来。
良苦用心?沈故渊皱眉,那老头子就是觉得他历练不够,所以折腾他罢了,哪里还有什么良苦用心。
于是,那人就扭头,继续往前走了,只在雪地里留下一串长长的脚印,孤独又倔强。
沈故渊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他刚接到通传说她来了,想摆摆架子都没忍住就让人把她带进来,怎么却成了故意让她站半个时辰了?
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他的肩头一巴掌,郑嬷嬷道:“您分明心里想留,为什么非要找个由头?”
天色破晓,池鱼动了动身子,刚曲起腿,红色的绸缎就从腿上滑了下去,冰凉又柔和。
“孝皇叔最近真是操劳。”沈知白叹息:“人都瘦了。”
沈故渊站在远处的宫殿屋檐下,揣着红袍袖子看着那尊金佛,一头白发被夜风吹得飞扬,脸上还有病态的嫣红。
沈知白叹了口气,不经意地一抬头,却看见右前方的沈故渊在侧头看着这边。
她是一早就想过小侯爷可能会来,与其到时候场面无法控制,那不如提前给他去一封信,叫他不管发生什么,都别去她所在的宅院里。
“您说笑了。”池鱼轻笑,仰头看着他:“不是已经伤过了吗?”
宁池鱼的身子一向是很温暖的,这种情况还是头一次见,沈故渊莫名觉得慌,想传点温度给她,但他自己也没有。
这是踏霄买回来的,小菜清粥,舒坦得很。
“别啊。”叶凛城终于吐露了心声:“我热闹还没看够呢!”
心里一松,叶凛城低咒一声:“阴沟里翻船,连累你了,我本来路上想跑的,谁知道那个叫赵饮马的死缠着我不放,所以只能进去了。”
“哟,奋不顾身给人挡攻击还不够,现在还要为了他来求我?”沈故渊眼里骤然涌了雾,唇边却是勾了笑,似嘲似讽地道:“是不是为了他,我要你怎么样都行?”
池鱼由衷地道:“多谢你。”
“喂!”抓住了她的胳膊,他将人扯得转过身来,皱眉道:“你为什么不……”
池鱼微笑:“我做的话,你吃了就得去医馆里躺着了。”
她抬头看着他笑,贴着他的身子,将自己身上的喜服一件件地脱掉。
咬咬牙,池鱼继续回头挤,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这才终于买到一串。
按照规矩,皇室中人都得守夜,但年纪大的人可不会老老实实一直跪着,都借着身子不舒服的由头去宫殿里歇息。所以到傍晚的时候,跪着的都是一群老实巴交的晚辈。
“咯咯咯。”池鱼笑得眼睛眯起,盈盈泛光:“是啊,多谢王爷,跟我道歉了。”
“宁池鱼!”沈故渊怒喝。
叶凛城一把将人扔开,委委屈屈地看着池鱼道:“我大难不死,你难道不该给我个拥抱?”
“主子,您先进去休息吧。”郑嬷嬷低声道:“不用您来守着的。”
沈故渊眯眼:“我现在想看见你了,如何?”
池鱼朝驾车的苏铭努嘴:“听见你家主子的要求了吗?还不去?”
买个糖葫芦都非得为难人?
池鱼停下了步子,皱眉道:“你说过你不杀生。”
池鱼哼笑。用完早膳正想和他商量离开京城的事情,结果踏霄就进来道:“嫂子,有人找你。”
沈知白跪在她旁边,低声道:“你也是皇族中人,宁王可是太祖封的王位,世袭的王爷。”
浑身发抖,越抖越厉害,池鱼双眼通红,定定地看了面前这人半晌,一字一句地道:“王爷知道自己现在像谁吗?”
还不太好骗啊?郑嬷嬷干笑两声,连忙道:“老身不是那个意思,老身是说,池鱼丫头已经是您的人了,您既然不愿意她嫁给别人,何不就把她留在身边?”
“欢好这东西,未必跟感情有关。”池鱼平静地道:“先前您不是也对我没有感情,在外力的作用下,照样与我欢好吗?而我,说白了。只是为了救叶凛城罢了。”
沈知白和沈故渊都在抬佛的人选之中,然而,池鱼扫了一眼沈故渊的脸色,微微抿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