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看着这涟漪,池鱼努力咧着嘴,笑得更欢。
池鱼坐在主院的水池边,听沈知白说完情况,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啪——”夜光杯摔在地上碎得稀烂,沈故渊抬头,眼神凉凉地看着他。
沈故渊眯眼,收敛心神先与众人议事。
有那么一瞬间宁池鱼觉得他疯了,站在草丛里看了他许久,猜不透这人在做什么。
想了想,池鱼决定,干脆躲在客栈不出去好了。
“既然舍不得我,想跟我道别,那不如陪我一起走。”沈弃淮低声道:“不然我一个人上路,多孤单啊?”
“是啊,我被打倒了,都会站起来,因为我背后有你。”沈弃淮眼眶红了:“可现在,你不在我背后了,我再站起来,又有什么意义?”
宁池鱼不在王府的第一天,沈故渊依旧生着气,压根没问她去了哪里。
大雪纷飞,梦里的雪是好久不见了,这回又纷纷扬扬地落下来,铺得天地白茫茫的一片。沈故渊茫然地走在雪地里,不知道自己该去何方。
郑嬷嬷在阻碍他,非要他亲自开口问不可!
“没什么好哭的,三王爷何等人物,能与他有夫妻之实,我足以让全京城的姑娘羡慕了。”咧嘴笑了笑,池鱼道:“多少姑娘想和我换都来不及!”
他腰腹有伤,这一记肯定吃不住,然而池鱼没想到,沈弃淮是个半只脚跨进黄泉的人了,他哪里还会因为吃痛松手?抱起她,毫不犹豫地就朝断桥冲了过去!
“你……”沈知白微恼:“池鱼要是看见你这个样子,该怎么想?”
“哎哎!”那人完全不明白方才还柔柔弱弱的姑娘,这会儿怎么突然跟发了狂似的,十几招杀招接连不断地朝他甩过来,逼他到了窗口,一拳将他狠狠打飞出去。
疼,无休止的疼痛淹没了她,池鱼睁大眼看着沈故渊,眼里满满的都是茫然。像要被遗弃的猫咪,不知道自己的主人为什么这样对自己。
“我就做不到。”沈弃淮摇头:“我杀你的时候恨极了你,要是看着你在火场里被烧死,我一定不会跟你道别。”
但是要进澡盆的时候,被子落下来,郑嬷嬷傻眼了。
“哈哈哈。”沈弃淮道:“是死到临头才能说两句真话吧,池鱼,有句话你说得不对,你说我只是为了自己不会被欺负,但……在你‘背叛’我之前,我是爱你的。”
自己找?沈故渊皱眉:“她的红绳,我系在沈知白身上了。”
所以现在,这人直接在桌边坐了下来,一副跟她很熟的语气,开口道:“你怎么一个人住在这里?”
池鱼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想后退,手腕却被人抓住了。
“别误会,我没杀人。”池鱼起身,拍了拍手:“这贼人身受重伤,不知为什么到我这儿来了。”
郑嬷嬷眼眶都红了,捏着拳头转身就走:“我去找主子!”
主屋里东西摔砸的声音不断,还伴随着宁池鱼的闷哼声,苏铭想进去看,被郑嬷嬷一把拦住,拖到了外头。
“还恨我吗?”池鱼问:“恨不恨我帮着别人对付你?”
冷哼一声,沈故渊继续闭眼睡觉。
郑嬷嬷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能默默背过身去站着。
微微有些恼怒,沈故渊转身回房,呯地一声倒在床榻上。
失重感惊得她尖叫出声,池鱼死命打着这个人,却听得他道:“本是想一个人死了也好,但你来了,那我可就舍不得孤零零地上路了。宁池鱼,你这辈子生死都是我的人。”
池鱼在客栈里待着,每天都坐在窗口静静地盯着院子走神。外头不少人在找她,她懒得露面,索性就不出门。
拍拍心口,郑嬷嬷走进来关上门:“既然是个贼人,那就扔出去好了。”
“我来跟你道个别。”池鱼道:“一路走好。”
以往沈故渊总会在她要死的时候来救她,可现在,他生她的气了,她死了,他可能反而更开心吧。
小二擦了擦头上的汗,赔笑道:“不好意思啊客官,他们说什么搜查江洋大盗叶凛城,为着您的周全,也只能叨扰了。”
傲娇地别开头,他闷声道:“不说便不说吧,我也不是想见她,就是沈弃淮的死期要到了,总得她在场才行。”
“路过罢了。”伸手抓住她的手腕,那人站直身子,比她高了一个头,剑眉星目,粗犷得很:“姑娘要是想留我在这儿过夜,我也不介意。”
……
轻佻!宁池鱼嫌弃地松手,将他推到窗口边:“请便。”
知道什么了啊?沈知白很莫名其妙:“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他怪怪的,你也怪怪的!”
就这样?沈故渊眯眼,这老太婆一点愧疚的意思都没有吗?就算不愧疚,不是也应该上来替宁池鱼喊喊冤,说说她去哪儿了?
“为什么不能呢?”池鱼微笑:“我不爱你了,也不恨你了,你我之间虽再无情谊,但也值得一声道别。”
“我得罪他了。”池鱼轻描淡写地道:“出去避一段时间就好。”
还有这样的?沈故渊黑了脸:“老头子是不是故意想整我,所以把这根红绳给我了?”
来不及想明白了,眼前的人双眸血红,咬着她的肩膀恶狠狠地道:“你想下地狱,我成全你!”
“你这手是怎么了,都没个力气的。”
“他是不想听见我的名字,所以冲你发了脾气。”池鱼起身:“眼下正是朝廷需要他的时候,所以想他回来的话,我就别留在这王府了。”
没错,没有兵败的痛苦,也没有要逃的慌张,沈弃淮就这样坐在万丈悬崖之上的断桥边缘。愉快地哼着小曲儿。
“他会后悔的!”郑嬷嬷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他一定会后悔的!”
说完,看了一眼主屋的方向,拍拍手起身就往外走。
“主子。”郑嬷嬷平静地提醒他:“先跑的人是您。”
“嘭”地关上窗户,池鱼手微微发抖,给窗户上了个栓,狠狠地擦了擦自己的脖颈。
睁开眼,却是苏铭一脸担忧地看着他道:“主子,您也太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