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在盒子里和箱子里的贺礼,堆在玉清殿旁边的一大块空地上,足足有半个玉清殿那么高。四周守着的禁卫显然也是被吓着了的,个个紧绷着身子,生怕有贼人来抢。
“俗!”沈故渊白眼一翻,很是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这么俗的事情,为师会让你去做?”
深深地看她一眼,沈故渊冷笑:“只要别来碍我的事,别的我都不管你们。”
一觉睡到天亮,沈故渊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软榻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的,好像没有人来睡过一般。
累了一天的沈故渊心情极差,他不知道怎么就必须得管宁池鱼,这丫头笨不说了,还没什么上进心,脑子又简单,想报仇就只想一刀捅死人家,一点追求都没有!
话落音,手下动作飞快,一曲难度极高的《阳春雪》倾泻而出。池鱼慌忙凝神,看着他琴上翻飞的手指,眼珠子跟着动。
白她一眼,沈故渊下了软榻,一边整理衣袍一边问:“这裙子谁给你的?”
“故渊。”孝亲王一看见他们就笑眯眯地招手:“来这边。”
“王爷。您时至今日还不明白吗?”余幼微捏着帕子娇嗔:“宁池鱼一早就爬上了那沈故渊的床,甚至比遗珠阁走水还早,不然怎么会全身而退?沈故渊是来抢您的大权的,宁池鱼背叛了您,为的就是他!”
方才还潋滟无比的脸,被他这一拎就垮了下来,池鱼泄气地道:“这样还不够诱人?”
“弹琴是你唯一会的东西。”沈故渊道:“只是半路出家,明显火候不够。若能精通,便能算你的优点。”
“不凶她能长记性?”沈故渊抱着胳膊道:“要当我徒弟可不是个简单的事情。”
戒尺又扬了起来,池鱼连忙闭眼,脸都皱成了一团。
微微一愣,余幼微慌了一瞬,连忙垂眸道:“那还不是因为她背叛您?诈死,与别的男人苟且,白白辜负王爷真心,我能不很她吗?”
沈故渊跟在她身后,如鬼魅随行,边走边斥:“说你不长脑子你还真的不长脑子,没谱子不会去琴曲谱子里买?非得自己写?”
“那多半是有人在骂你了。”沈故渊道:“你可真招恨。”
瞳孔微缩,沈故渊皱眉:“你做什么?”
“府里有药浴,我时常在泡的。”池鱼笑道:“也是师父费心。”
委屈地扁扁嘴,池鱼道:“我要是弹得惊天地泣鬼神,那您不是就不用教我了嘛?”
扫一眼那廉价的小玩意儿,沈弃淮都懒得接,挥手道:“这些小事不必说,你可查清楚了为何沈故渊要相助宁池鱼?”
这样的徒弟,收着不是给自个儿找气受的吗?
池鱼回神,缩回手痛呼一声,莫名其妙地瞪他一眼:“您打我干什么!”
眼里有亮光划过,沈故渊伸手就将那风车接过来,然后板着脸问:“拿这个给我做什么?我又不是没见过!”
还狡辩?沈故渊眯眼。
这么一想倒是有道理的,沈弃淮眼神暗了暗,闷不做声。
“我说过了。”食指抵上她的眉心,沈故渊认真地看着她道:“你没有问题,是别人的错,听明白了吗?”
金吗?池鱼眼里亮了亮:“师父觉得我是金?”
“难道幼微还会骗您吗?”余幼微皱眉:“您在怀疑什么?眼下她的姘头都出来了,您还看不清不成?”
没有自信的女人。如同一滩烂泥,再美都是个空壳子,一眼都能让人看个透。
微微一愣,池鱼明白了过来:“是因为我先前说自己毫无优点,师父才教我弹琴的吗?”
她倒是想休息,然而沈故渊仿佛是知道自己过来这侯府肯定要和小侯爷吵架,所以说什么都把她捎带上了。
眼睛一亮,池鱼提着裙子就往外跑!
“跟诱人扯不上半文钱的关系。”沈故渊冷笑:“为师说的诱人,看来你了解得还不够清楚。”
曲终手扶琴,池鱼心里有些忐忑,正想回头看看,头顶就被人按住了。
“怎么?”走在前头的沈故渊头也不回地问。
暗影一大早就回来复命,手里还捏了个五彩的风车。
沈故渊淡淡地道:“药水里泡那么多天,猪都能泡成美人了,王爷的确过奖。”
冰凉的触感在她眉心化开,一路沁下去,胸腔里躁动不安的一颗心瞬间恢复了正常。池鱼呆愣地抬头,就听得他道:“渔夫不识金,自有拾金人。”
心里怨气翻涌,她勉强压着,拳头紧握。
“还发什么呆?”沈弃淮伸手就把她按在了琴台后的凳子上。没好气地道:“先弹一曲听听。”
“啊嚏!”正跟着自家师父往静亲王府里走的池鱼,莫名其妙打了个喷嚏,疑惑地回头看了看身后。
咬咬牙,沈知白道:“只要您不是故意整我,真心帮我,知白自然听话。”
“什么事?”沈知白疑惑地看向他,就见他凑过来,低声耳语了两句。
“好。”沈知白点头,再看她一眼,边走边道:“你最近气色好了不少。”
池鱼轻笑:“沈弃淮最在意的事情,就是自己并非皇室血脉,名不正,言不顺。”
睁开一只眼瞅了瞅,见戒尺已经在地上躺着了,池鱼才松了口气,讨好地捶了捶他胸口:“师父别生气啊,这回徒儿一定好好看。”
“这自然不是。”孝亲王站出来笑了笑:“今日既然是陛下生辰,那就由着陛下做主,弃淮若是担心,就多让些人陪着便是。”
“嗯?”沈故渊头也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