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漏又漏了一袋,半个时辰过去了,众人私语的声音也越来越大,夹杂着质疑和担忧。沈弃淮嘴角上扬。正想扭头跟幼主说什么,倏地就听见个声音在前头响起——
“是!”
这倒是的,先前沈弃淮掌管秋收之时,他们也曾经效过力,但遇见贪污腐败。禀告上去,往往都是不了了之。追问一二,沈弃淮都敷衍说是最近太忙,等秋收结束之后再论。
“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沈弃淮微笑:“她都已经是本王的人了。”
“唔。”
“你知道这些怎么用吗?”池鱼连忙拽住那叠东西,认真地挨个解释:“这些东西除了他,只有我能看懂,上头有话有密语。我给你写了个破解的册子,你对照着看。另外,可以重新写个名册,到时候一目了然。”
池鱼:“……”
“有些累了。”她回过神,没有抬头:“我可以再回去睡会儿吗?”
“敢问王爷。”沈故渊不急不慢地开口问:“一石粮食价值几何?”
幼主吓了一跳,差点从龙椅上站起来:“怎么回事?”
这种毒,她随便找个人交合就能解,实在用不着他耗费功力。可……罢了,他这个人心软,就当积功德,帮她一把好了。
“喂!”脖子上痒痒的,沈故渊浑身一个激灵,掐了她一把:“你清醒点!”
三司府衙。
说是这么说,他心里却清楚得很,沈故渊今日是不会来了。
“你中的这东西,我没办法解。”沈故渊神色凝重:“那只能找人交欢,不然天亮你就得死。”
“谁想在他身边待着?”池鱼磨牙:“我只想让他去黄泉路上待着!”
这怎么可能呢?他已经甩开了追捕,应该立马离开京城才是,哪还有调头回来送死的道理?
屋子里那么大的动静,暗影每次都听着呢。
他只是想起今早上宁池鱼那慌乱纠结的表情,觉得好玩罢了。该再多吓她一会儿的,她定然会瞪大眼,一脸惊慌失措地跟他说:“师父,怎么办?”
双手捂着鼻子,池鱼朝他笑了笑:“我不是故意的。”
池鱼皱眉:“我不想……”
一说起这些来,她就滔滔不绝了。沈故渊撑着下巴看着她,好笑地道:“不害羞了?”
“啧。”不耐烦地走过去,沈故渊脱了外袍将她整个人罩住,然后一把抱起来,撇嘴道:“就知道哭!”
完了,一切都完了!池鱼绝望地闭上眼。她的身上,有旧疤和烧伤,只要落在沈弃淮的眼里,那就再也没有辩驳的余地。
“息怒息怒。”赵饮马哈哈笑着打圆场:“不过咱们最近也挺痛快的啊,今儿我还把一群想糊弄事欺压百姓的狗官揍了一顿,那滋味儿,别提多爽了!”
“可这样算的话,不就等于把这些官员贪污的事情坐实了吗?”薛太傅皱眉:“毕竟这一张纸,没个证据,实在单薄。”
“哦?”沈故渊挑眉,站在玉阶下头,抬眼定定地看向他:“那我要是完成了军令状,就不是在污蔑你了?”
雪白的头发和锦红的袍子没了,小二恍惚了许久才拍了拍脑袋,小声嘀咕道:“嘿,真好看。”
“是不是污蔑,不是一查就知吗?”沈故渊嗤笑,抬眼睨着他:“还是说王爷心虚,压根不敢让人查?”
“自然是……活着。”
恼羞成怒,池鱼壮着胆子就踩了他一脚,踩完拔腿就跑!
沈故渊看向沈弃淮。后者目光狠戾,如剑一般刺向他。
“嗯?”沈知白皱眉:“我会武!”
清冷如霜的声音,瞬间止住了这铺天盖地的嘈杂。众人循声看去,就见远处一人衣袂烈烈而来。
“最大的一笔,应该是在悲悯王府的库房里,足足有五百万两白银。”沈故渊云淡风轻地看着他道:“昨晚我去看过了,都封得好好的,还埋了土。土是新的,想必就是今年刚送上来的赃银。”
“别跟我拿虚架子。”沈故渊挑眉:“你本也就喜欢她。”
赵饮马叹息,伸手把算出来的账目递给他:“王爷先看看这个吧。”
国库重地,幼主坐玉阶龙椅之上,沈弃淮立于他身侧,四大亲王都分坐两边,朝中重臣也来了不少。
眼梢微挑,沈故渊坐起身看着她,哼笑道:“别对我有非分之想。”
这么有脾气?沈故渊挑眉:“可你若没我相帮,想和她成姻缘,很难啊。”
满脸都是血,沈故渊摇头,拿了帕子给她擦,道:“合欢香的毒解了,你这是内火太旺,吃两天下火的东西就没事了。”
“不必。”沈故渊眯了眯眼:“这人性子倔,哪怕知道自己做不到,也一定会去做。”
桌上燃着的蜡烛跳了跳火星,发出“啪”地一声,池鱼猛然侧头,就见一人从外室缓缓而来。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觉得沈故渊是个好人,虽然说话凶巴巴的,但做起事来一点也不含糊,武功也是极高,闲暇的时候,还会指点他两招。要是就这么被贬了,还真的是很可惜。
“人倒是来得挺多。”
一个护卫,可以说是别人派来的卧底,意图诬陷沈弃淮。那要是三十个王府护卫都去刺杀三皇子,这就不是巧合了,只能是沈弃淮主使。
沈故渊冷笑:“你偶尔也反省一下,为什么总给我惹烦吧?”
他们都已经尽力了,遇见的阻碍不小,而且不少,一时半会要全部解决根本不可能。秋收已近结尾,入库的粮食离沈故渊承诺的,还少很多。
“哦?”池鱼挑眉:“谁有这等荣幸啊?让老王爷这般费心。”
沈弃淮胸有成竹:“本王知道他武功很高,但京城全部的守卫都已经准备就绪,就连官宅里的护卫都被本王调来不少。他武功再高,也不可能走得掉。”
池鱼浑身已经成了淡红色,沈故渊头疼地看着,想了许久。还是褪了衣裳,抱着她上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