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情绪不外露的人,其实伤心起来就越难受吧?风月唏嘘。看着他抿起的嘴角,忍不住伸手过去,轻轻往上抬了抬。
眼里有痛色,殷戈止捏紧了拳头,失笑出声:“那倘若草民说,草民做的这一切。不过是为了天地公道,为了朝风清正,为了洗清殷氏皇族沾着的忠臣凉血……陛下……是不是也不会信?”
当然不信,魏文帝皱眉。这种大义凛然的话他听得多了,这世上哪有那么多无私伟大的人?话都说得漂亮,背后不知道打着什么算盘呢!就算是自己的儿子,也不能信!
精于算计的殷大魔王,就坐在地上认真地思考起这个问题来。
不是真心诚意地为关家翻案,他便不会帮魏国这回的忙。
睨她一眼,殷戈止没理会,拿了帕子在旁边水盆里拧一把。然后坐到床边,将人扯过来,慢慢撕着她脸上的胡须。
然后便伸手,将她整个人死死抱住。往床上一倒。
“哎……”魏文帝瞪大了眼,他以为殷戈止这回依旧是欲擒故纵,可当真见那门在面前关起来,他才明白,那孩子是认真的。
缓慢地眨了眨眼睛,殷戈止微微颔首:“有道理。”
苦笑一声,殷戈止垂了眼,长长的睫毛在下眼睑上投下一片阴影,微微打着颤。
“……”
啥?风月傻眼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这厮的手都伸到了自己的衣襟里。
“喂?!”哭笑不得地抓着他,风月咬牙:“我让你想哭就哭,不要压抑情绪。你这是在做什么?”
安世冲和徐怀祖贴在外头偷听呢,见魏国皇帝走了,连忙蹿进来,两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很是气愤。
不过,就算他放宽了条件,吴国使臣一时半会儿,也是不会点头的,只要魏文帝没做该做的事情,那他想要的利益,一定不会到手。
躺在人家大腿上,抬头就是殷戈止这张要人命的脸,风月有点受不住。客气地道:“我自己来吧。”
怪不得那般理直气壮地要自贬为民,看起来是在走绝路,却分明是要把他堂堂帝王往绝路上逼!好一番算计,好一个孝亲王啊!他还当他是只猫,却不想他已经长成了老虎,还是会朝他龇牙的老虎!
魏文帝很生气,他觉得作为一个帝王自己该给的面子都给了,给脸都不要脸,那大不了这条捷径他不走了!就算没殷戈止,吴国还能当真在这个节骨眼上与魏国为敌?!
“好。”两家少爷点头,徐怀祖嘿嘿笑了两声,指了指内室的床榻:“师父师爷爷好好休息啊,时候不早了,徒儿们先告退。”
然而,手刚伸去要接他的帕子,殷戈止就翻着白眼轻轻拍开,冷声冷气地道:“不是要当我爹么?我这是孝敬您呢,躺着吧!”
衣衫不整的殷戈止坐在地上,看着床上那裹成一团还冒着怒气的东西,心情总算是好了点。
温热的呼吸凑在她耳畔。殷戈止的语气倏地由歉意变成了调戏:“可你落尘为妓,做的还不是我一个人的生意?”
虽然这人的小白眼翻得风生水起的。表情也挺生动,四周的气息也挺温和,可是,她很明显地能感觉到——殷大魔王在伤心。
对于这声“师爷爷”。殷戈止眯了眯眼,风月倒是听乐了,松了牙小声道:“听见没?我是你爹了!”
只一年便从吴国回来,他是派人去查过殷沉璧的。回禀他的人却都是说吴国有意与魏国交好,所以放了殷沉璧回来。可如今一看,殷沉璧分明就是准备充分,带着吴国的筹码回来的!
“我没事,你不用安慰我。”
“那我嫌你脏!”她怒道:“你睡地上!”
“事到如今朕要是还看不出来,这皇位怎么坐得稳?”魏文帝哼笑,盯着面前自己这成长极快的儿子。半是感叹半是忌惮地道:“你分明从一回来开始,就算好了会有今天。朕同意你翻案便罢,朕不同意,你也会逼着朕同意!”
殷戈止气定神闲地喝着茶,淡然地道:“魏文帝不是吃亏的主儿,主动提出来,条件肯定很苛刻,吴国使臣不同意也是情理之中。”
身上的人低笑,轻轻摩挲着她的侧脸,略带歉意地道:“是我错了。”
带了皱纹的脸上涨得通红,看起来像喝醉酒的糟老头子。魏文帝很生气,按照他年轻时候的脾性,殷戈止这种算计到他头上来的人,肯定是要被推出去砍了的!横着砍竖着砍,亲生儿子也不管,砍!
耳根一阵酥麻,传遍了全身,风月羞愤之下,拳打脚踢,直接将他掀下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