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擦。”外头的铁锁响了一声,门推不开。
殷戈止露出了一种桥头算命道士特有的“高深莫测”的表情:“你等着就是。”
屋子里鸡飞狗跳。殷戈止淡然自若地喝着茶,等着昏时分,听着外头的动静,他才起身,将风月拎起来。塞在安世冲准备好的房间里的柜子里头。
神色微冷,殷戈止道:“连给忠臣翻案也是有条件的?陛下果然还是不明白草民所想,还是早些回宫,保重龙体吧。”
听前半句还挺好的,但最后一句话,安世冲听着不乐意了。一脸严肃地道:“师父怎可能大逆不道!挂冠为民,也不过是陛下远遣他巴山、太子殿下又有意加害之下的无奈之举。陛下难道还觉得是师父的不对?”
“是啊!”徐怀祖皱眉:“堂堂亲王府,竟可以被太子半夜带人围堵,还欲取皇子手臂!遭遇了这等对待,师父不仅不怨怼,不告状,反而一声不吭,只是想卸下王爷之位,免了太子顾忌,让朝廷安稳。不曾想,陛下半点不领情,反而觉得是他大逆不道!”
本来还想计较一下这个“师娘”的称谓,结果一听这话,风月立马转移了注意力:“谁会来?”
天子之怒,摄人至极,然而对面的殷戈止脸色都没变,依旧是那副冷静的模样,等皇帝自个儿气得差不多了。才幽幽地道:“要是草民胡说,那陛下就问心无愧,不必动怒了。”
但,外头那些吴国的使臣摆明就听他的。也是冲着他来的,万一再与殷戈止起冲突,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那遭殃的可能就是他的皇权了!
长叹一口气,魏文帝在桌边坐下,敲着桌面看着他道:“闹够了就回来吧,你也知道,现在正是危急存亡之时,可能需要你的帮助。”
“那叫什么?”
朕堂堂帝王,还会求你一个平民?殷沉璧,没了皇室的身份,你就什么也不是!别太看得起自己了!——这是皇帝陛下说的。
“如此,那我二人也就放心了。”安世冲颔首道:“师父是个不拘小节之人,不愿意当皇亲贵胄,倒也显出些风流雅士不慕权贵的风骨来。既然无罪,那臣等就留他在驿站住下,还望陛下勿怪。”
风月有点傻眼,傻眼之后就反应了过来,咬牙切齿地在心里骂:殷戈止你这个畜生!
仔细想了想,魏文帝想起那日朝堂上石鸿唯说的什么“孝亲王杀戮护城军百余人”。难不成就是这件事?
嗯,在驿站住下。魏文帝点头,点着点着觉得不对劲,脸一,看着安世冲问:“他在驿站?”
魏文帝不傻。气够了也明白自己的儿子在想什么,他就是不甘心,凭啥他是皇帝,还得被他左右啊?他不干!
魏文帝一愣,这倒是有点意外:“太子围堵亲王府?两位大人从何得知啊?”
心思百转,魏文帝这才是真心实意地打算找殷戈止谈谈。
一听这话,魏文帝垂了眼,尴尬地笑道:“他哪能有什么罪名,是朕太宠着了,失了分寸,自己挂冠而走。”
本来还想进宫。现在这人竟然就送到眼前来了,她怎么也得把握机会!
笑容僵在了脸上,魏文帝心里的火气冒了起来。如今这形势谁不清楚啊?四处都在打仗,没一个国家置身事外。吴国目前算是宋国之下实力最强的,要是能将魏国护在羽翼之下,那就是天大的好事。他也就是冲着这件事,才低声下气地来道歉的,这些人竟然还不肯谈?
嗤笑一声,他回头看着自己面前跪着的人,道:“你的本事可真大啊,沉璧。”
眯了眯眼,风月认真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叫我师娘。”
“陛下。”殷戈止淡淡地道:“当日朝堂之上,该说的,草民都已经说完了。陛下说的,草民也都记在了心里。”
门“吱呀”一声开了,风月捏着拳头坐在柜子里,就听得殷戈止那声音平静地响起:“草民见过陛下。”
打了个寒战,他忍不住想,难不成魏国的水土,容易让师父的脾性变得温和?
徐怀祖:“……”
什么没听闻联合之事,这种稚嫩的借口在老油条这儿是不管用的,魏文帝心里直骂。面儿上却是不得不笑:“既然各位大人不急着谈,那不如就先在澧都看看风景,吃些东西。若是愿意进宫,宫里自然也会备着膳食等着各位。”
磨了磨牙,风月微笑:“可以叫师爷爷!”
心里微微一沉。魏文帝难得地有了点愧疚之色:“你先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