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外头的护卫连忙拱手待命。轿夫压轿,石鸿唯缓缓走出来。看了一眼那漫天飞舞的纸钱,问了一句:“谁家出殡?这么大的阵仗。”
“哎,话不能这么说。”罗昊道:“他没答应帮少主的忙,自己做的,那就不算帮忙,少主不欠他的。”
廷尉府探病的人不多,殷戈止一进去,倒是瞧见了石丞相。
连忙闭嘴,史冲低头便扶着棺木车。
微微一噎,石有信沉默许久。
风月一愣,皱眉道:“他不是说不帮吗?这又是做什么?”
第二天,殷戈止坐在书院的院子里,看着面前的石有信,伸手给他倒了杯茶。
“嘿,真不禁吓,听闻是病了,几天都没能去上朝。”罗昊来风月院子里汇报情况,满脸不屑地道:“还以为那么心狠手辣的家伙,会是个胆子大的,谁曾想会吓成这样。”
石鸿唯低头,一看这东西就皱了皱眉:“停轿。”
“大人不是说,与本王是知己之交吗?”殷戈止平静地看着他:“既然是知己。私下说点话,父皇怎么会知道?”
他看不出来民心平稳与杀人不该死刑有什么关系,不过人家都这么说了,那他也就应下,至于美言不美言,那就是他的事情了。
往脸上糊了络腮胡子,风月披麻戴孝,一路撒着纸钱出城。
“王爷!”见他有反悔的意思,石有信连忙道:“那件事不是下官不愿意说,是实在没什么说的啊!关苍海当年的确是畏罪自尽,一头撞死在墙上的,头破了好大个窟窿……真的,其余的下官不清楚啊。”
关苍海是他亲眼看着死的,七窍流血,怒目圆睁,死得极为不甘。从那之后他胆子就很小,还做了一段时间噩梦。三年了,噩梦早就没做过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却遇上这么可怕的事情,惹得他又大病一场。
这话说得平淡,石鸿唯却是反应了过来,慈祥地笑道:“殿下,有些事不必强求。陛下都不愿意殿下继续查的事情,殿下何苦挣扎?”
“今日请大人出来,除了谈法度之事,还想问大人一件事。”
“没有没有。”转悠着眼珠子,石有信语气坚决地道:“因着是叛国重犯,天牢里是不允任何人探监的,当时下官还在天牢里住了两晚,就为了看牢他。后来不负圣望,犯人顺利被送去了斩首台。”
殷戈止那头也收到了消息,悠闲地将书一合。道:“咱们去看看吧。”
“先不刻了。”风月道:“等坏人都死完了,咱们再刻。”
侍卫点头,就着这话回去禀了。石鸿唯微微颔首,也未在意。只将手里的纸钱焚了,朝送葬队的方向微微鞠躬,然后便上轿,让人继续走。
秋夫人也有些唏嘘,看一眼脸色颇差的风月,没打扰她。一群人恭敬地将关将军的尸骸放好,也将搜集来的陪葬一并封入棺材,然后等时辰到了,便出城下葬。
“怎么回事今天?”不耐烦地掀开轿帘,正想呵斥两句,却见前头不是自己的廷尉府大门,而是一片尸臭熏天的乱葬岗!
“王爷见笑。”石有信转头来笑道:“关于改法之事,还请王爷多给陛下美言几句,您的话很有分量。”
纸钱纷纷扬扬,飘散四处。有一片儿不小心飞入了路过的官轿,落在了一个人苍老的手心。
殷戈止不紧不慢地转动着手里的茶杯,淡淡地道:“看来大人说的话,本王不能当真啊,既然如此,那大人先前说的改司法之事,本王觉得……”
秋夫人摇头:“嘴上说不帮,到底还是要帮,咱们这孝王爷啊,真是心口不一,跟他父皇一个样。不同的是。他父皇那是口蜜腹剑,他是刀子嘴豆腐心。”
一阵风吹过来,墓前白纸飞扬,风月眉目坚定,捏着拳头一字一句地道:“歹人死不完,但害他的人,一个也别想活着!”
病好了就没事了吧?他想着想着,却听见殷戈止清冷的声音:“本王还以为民间传言当不得真,看见大人如此,倒是不得不信。”
一想起那阴暗的牢房,石有信还有点害怕,想喝口茶压压惊。旁边骤然响起观止的声音:“王爷,封将军被镇国侯押进宫了。”
“少主。”回城的路上,尹衍忠道:“刚收到的消息,孝亲王约石有信明日书院一谈,石有信应了。”
“那是石丞相吧?”史冲感叹:“真不愧是一代名相,可惜了辅佐的不是个好君王。”
轿子四周一个人都没有,石有信胆子小,立马尖叫起来。哆哆嗦嗦地钻回轿子里去。
“嗯。”磕着瓜子,风月不慌不忙地道:“让他养病几天吧。”
风月沉默,走了一会儿,仰头道:“这么一算,我岂不是又欠他人情了?”
慢慢地,越来越近,飘来的影子浑身是血!
罗昊一愣,刚想说少主真是慈悲,谁曾想就听得她下一句道:“等病好了再找机会接着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