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秋夫人叹了口气,站到风月身边扶着她的肩膀,柔声道:“殿下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只是恨乌也及屋,不管怎么说,皇室无为,任关将军冤死,任关家被灭门。都是事实。”
“不是我。”打断她的话,殷戈止很是认真地道:“我只给了证据,定罪的不是我。”
皱眉看着她。殷戈止抬手,抬到一半又僵硬地收回来,冷声道:“既然你不接受,那我就不管此事了。”
“管来做什么?”下颔紧绷,殷戈止道:“我不管倒是什么事都没有,一说要管,你们看她多凶。”
风月吓得闭紧了眼,双手抱头,作防御姿态。
七岁她老爹抱着她念“只解沙场为君死,何须马革裹尸还”。十岁的时候她面前摆上了兵书和《忠君论》。十五岁上战场的时候,老爹跟她说别怕。大丈夫为国而死,死无可惧!
看了看他头上的汗,风月笑道:“史冲大哥,有话慢慢说。不用这么急。”
抹了一把汗,史冲直喘气,压根没注意风月旁边坐着的人,张口就道:“真的是出大事了!大皇子在福禄宫顶撞圣上,说关将军是冤枉的,要给关家翻案,皇帝震怒说谁再提这事儿砍谁脑袋!眼下大皇子已经出宫,下落不明!”
“……”被他这话说得哑口无言,风月气急,狠狠地别开头。
这话说得人哭笑不得,风月也一时错愕,脑子里绕了几个弯,瞬间觉得自己是不是挺无理取闹的?可是又总觉得哪里不对,他这话听着是挺有道理的,但……她真的是因为他要管才这么凶的吗?
殷戈止表情平静地抿了一口茶,放下茶盏,抬眼看向他:“消息传出来了?”
风月愕然,粗鲁地抹了一把眼泪,撇撇嘴:“不管就不管嘛,真当我要求你帮忙不成?罗大哥,咱们准备东西去!”
“好嘞!”
众人都倒吸一口气,风月也瞪大了眼,缓缓转头看向旁边的人。
啥?睁开一只眼,风月疑惑地看着面前的人,很想说姑奶奶这儿又不是饭馆,你饿了找御厨不就好了?
“那就好。”殷戈止颔首,拿手帕擦了嘴,看向风月:“如此一来。你又得求我帮忙了,少主。”
斜她一眼,殷戈止满脸嫌弃:“你真把自己当回事。”
“殿下,您在施恩的时候,有没有问过别人愿不愿意接受?”风月冷笑:“补偿有什么用?我这人脸皮厚,不在意名声的,翻不翻案。我不关心。”
殷戈止别开头,袖子下的手握得指节苍白:“多说无益,还是做吧,我会替关家翻案,就当是补偿……”
大家眼里都有疑问,但谁也没问出来,都各自装作很自在的样子继续吃饭,耳朵却是往主位的方向伸得老长。
“殿……殿下?”
“……”
然而,等了许久,这一巴掌也没落下来,倒是有人低声道:
啥?旁边的人被他这快速的转变弄得回不过神,虽然大家都想着简单报仇很好。可要是能平反冤情的话……秋夫人叹了口气,看着他道:“殿下可以管的。”
“我饿了。”
众人都哄笑起来,整个宅子里气氛融洽,不像是少主和属下,倒像是和和美美的一家人,吵着闹着,有不服气的,打开门就出去比划比划,比划完了回来继续喝酒。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风月:“……”
殷戈止看得晃了神,嘴唇微微抿着,眼里流露出一种奇异的神色。
咽了口唾沫,风月嘿嘿笑了笑:“殿下,这么快又见着您了……您怎么知道我们住这儿的?”
“传……传出来了。”咽了口唾沫,史冲硬着头皮道:“今晚不是您的洗尘宴吗?三品以上官员都在,而且不少宫人和太监在场,众目睽睽之下出这么大的事情,自然会跟长了翅膀似的……”
“就这样吧。”殷戈止起身,淡淡地道:“我也累了,先回王府了,多谢款待。”
“那不是一样?”冷哼一声,风月咬牙:“你当初要是信我老爹,就不会把那些证据送出去!”
风月差点咬着自己的舌头!
这个理由让屋子里的人都是一怔,郑婶感叹地道:“原来我做的饭菜比御厨做的还好吃。”
“你现在怎么就知道是错的了?”风月嗤笑:“就因为相信我?”
“因为我的脑袋他不会砍,而我,可以想法子替关家翻案。”殷戈止勾唇,抬了下巴垂着眼皮看她:“这件事,整个魏国,只我一人能做到。”
“我是听见了易国如和你最后的对话。”看着这人撩袖子要揍自己的模样,殷戈止淡淡地开口:“我听见了。”
一瞬间屋子里就安静了,众人划拉着各自的矮桌,抱着桌子和坐垫退到两边,很有默契地给让了一条路。路的尽头,就是一脸惊鸿的风月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