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将军!”杨风鹏眼神微,却还是笑道:“您有心了。”
“可是。”安世冲皱眉:“徒儿觉得吴国这一年来实在太过安逸,没有大仗,小仗输的竟然也不少,朝廷官风不正,多人被揭发贪污,三司使竟然都吞了这么多金银,那定然是百姓日苦,将士难暖。长此以往,吴国恐怕是要毁在这安逸之中。”
杨风鹏的家财,藏的就是余荷香的弟弟开的磨坊里头,他纳这姨娘不过一年,恩宠有加,除了儿子,最舍不得的也就是她。
“自然是对的。”殷戈止道:“如今天下局势多变。能居安思危才是聪明人。要是上位者也能像世冲这样想,那就不会坐视南境被大宋骚扰而置之不理了。”
胜了之后就容易骄傲自大,在吴国君主和百姓的眼里。他们完胜魏国,甚至带回魏国引以为傲的大皇子为质,大皇子还自愿改名“戈止”,以愿止两国之戈,足以证明他们吴国是列国之中数一数二的,甚至与大宋打上一仗,也不是没有获胜的可能。
“师父。”徐怀祖撇嘴:“徒儿们如今也算有官职的,关心朝中大事是理所应当。再说了,地窖里那么多金银,多半都是民脂民膏。此等天理难容之事,徒儿们也想等个结果。”
徐怀祖也摇头:“我老爹虽然肚子里没墨水,可也没坏水,过什么节都不收贺礼的,还给家里人发过节银子呢。”
“多谢将军。”
一年前大胜魏国之后,吴国便是无人敢犯,就算如今大宋南征北战,与吴国小有摩擦,可也没敢当真举兵攻吴。从这一点上来说,吴国已经是很厉害了。
“那便是了。”殷戈止道:“这件事用不着你们关心。”
殷戈止难得地用赞赏的眼神看着他,坐直了身子道:“你能这么想,吴国也不算无可救药。”
自大之下,必定出乱子,没有外患就会有内忧,官员贪污、将军拥兵、君主骄奢、民不聊生。长此以往,等魏国恢复了元气,就是吴国大难临头之时。
“自然,魏国已衰,若是没有新的对手,吴国便会在这安逸之中一天天消沉下去。”殷戈止诚恳地道:“与其忍气吞声,看吴国内乱,不如制造外患,内忧自解。”
屋子里烛光盈盈,两人就以这种郎情妾意的姿势对视了整整一炷香。殷戈止眼神冷冽,风月笑意温柔。
外头的光很是微弱,殷戈止的表情让人看不清楚,只低声道:“大人身陷死牢,对外头的事情一概不知,受人蒙蔽也是应当。在下来给大人送行,也让大人见家人最后一面。”
易国如脸色很难看,当夜就去了死牢里看杨风鹏。
殷戈止垂眸。手指轻轻摩挲着茶杯:“能安居一隅,就足以称为强盛。”
眼里亮了亮,安世冲道:“师父也觉得,吴国的态度应该强硬些?”
“杨大人。”表情沉痛,易国如道:“老夫已经竭尽全力,奈何太子施压,实在无法救你,只能将你杨家的香火护着。今晚就能送出京城。”
本来易大将军战败是件小事,但很不巧。遇上三司使这事儿,太子殿下义愤填膺,当即就将易国如战败的原因全部归结于军资滥竽充数,粮草没有跟上。
“香儿!”惊叫出声。杨风鹏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身后,看了看旁边的其他人。
您放心才是真的好啊!风月狗腿地端了茶塞在他手里,然后就乖巧地站在他身后给他捏肩。
安世冲想到了,但很可惜,他什么也改变不了。
安世冲点头,徐怀祖皱眉想了想,也觉得挺有道理的:“如今吴魏修好,若是能共同抗宋,未必不是好事。不过现在咱们都做不得主,三司使这事儿一出来。朝廷必定得大伤元气。”
安世冲想的是对的,这就是吴国的现状。吴国与魏国之战,一战就是好几年,双方的实力和消耗是一样的,甚至说本来魏国更强。吴国胜只胜在阴诡手段,折了魏国的关苍海,之后不知从哪儿窃取了魏国的机密,让魏国措不及防,连失数城,最后一败涂地。
“那,你看我的时候,我身后跟的是十八人的仪仗,还是六人的仪仗?”
“到了。”
风月点头笑道:“是呀,奴婢不是说过了吗?您经常去北宣门外头的校场,奴婢时常守着看您。”
徐怀祖大大咧咧的不曾注意这些,安世冲却是突然觉得,风月姑娘很不简单。别的不说,来这种地方。师父竟然都愿意带着她,那她定然是个明白事的。
“不算远。”眼里陡然多了些忧色,安世冲抿唇,犹豫了半晌才问:“师父觉得,如今吴国在列国之中,可算强盛?”
余荷香泪如雨下:“大人,易将军接走的只有小少爷,毕竟他只有五岁,什么也不知道。但其余的人……要不是得殷殿下相救,奴家就已经死了!”
“关系多就是好啊。”徐怀祖一边往里头走一边感叹:“死牢这种地方,也能来去自如。”
“不……怎么会这样?!”杨风鹏摇头,看着背后的香儿道:“将军不是把你们接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