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完了,她就知道殷戈止这个人心机深沉,说句话都带着坑,已经很小心在躲了,却还是没躲过。
一切似乎很对,却又像是哪里不对,茫然之中,他接了圣旨,亲自去关府,将剩下的家眷统统抓起来,九族之内皆诛,家奴丫鬟流放的流放,充妓的充妓。
他知道自己冷静不下来,所以想把这件事交给局外人客观地处理,怎么也该比他公正。
灵殊懵了,手足无措地爬起来,委屈地扁嘴:“奴婢不是故意的,主子您还好吗?”
“殿下,老臣何以通敌?以何通敌啊!”
再者,面前这人一身风尘味儿,比他见过的所有青楼女子都更加低贱没自尊,浑身软若无骨,半分硬气也没有,跟那青涩倔强得像头小驴子的人,完全不一样。
照影山?风月吓了一跳,有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那么远,明日能到得了?”
李太师,乃太子三师之一,获陛下恩旨在宫外建府。马上是他四十岁寿辰,府上自然有宴席,但是……
如今再回忆起这些,殷戈止突然有些心惊。
“风月!”
尖细得刺耳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像针刮在铁皮上,惊得屋子里两个人都回了神。
背后起了层冷汗,风月扛着这扑面而来的摄人之力,笑得妩媚:“公子这是吃味了?您放心,那是先前定的活儿,现在要伺候您,奴家自然就不去了。”
“你说,她要去哪儿?”殷戈止问了一句。
“这是为何?”莫名其妙地看她一眼,金妈妈走到风月旁边道:“她这手没关系的,奴家也不要她打打杀杀,穿着铠甲站着就行了。”
平静地看了她一会儿,殷戈止道:“你打算去人家寿宴上跳上回的舞?”
身子一僵,殷戈止的眼神变得极为复杂,缓缓地转头看着她。
“你这几日的生意,我都包了。”垂了眼眸,殷戈止道:“不如明日就陪我去照影山逛逛。”
“要是还能看见他啊,哪怕不会武,我也一定会杀了他!”
“奴婢马上就去做!”连忙点头应下,灵殊提起裙子就往外冲,完全忘记了自己刚刚为什么被吓着。
“你是魏国人?”殷戈止皱眉。
看着她朝自己扑过来,风月嚎都来不及嚎,连人带手被她来了个泰山压顶!
但等他班师回朝,关苍海就已经被判有罪,证据确凿,罪人也自尽于天牢。
“可不是么!”风月愤愤地道:“魏国就是因为他,才会变成今日这割地辱国才能生存的凄惨样儿!”
许是说得太激动了,扯着了手上的伤,风月疼得“嘶”了一声,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嘴里“哎呀哎呀”地叫着:“要裂了要裂了,痛死我了……”
关家一门忠烈,世代为将,关苍海也是在魏王座下效忠了十年的战神,战少有败,军功赫赫。可谁知平昌一役,他竟然泄露军机,导致魏国五万将士命丧山鬼谷。他也很想相信关将军不会做这样的事,但当时行军的路线,战略的部署,只有他和关将军知道。
喉咙一紧,风月挣扎了两下,装作害怕地闭上眼,怯懦地道:“本名……奴家出身低贱,又没上过书院,哪有什么正经名字?平时的话,他们都叫奴家二丫。”
眼里有光闪了闪,殷戈止俯身过来,修长的手指慢慢刮着她的脸侧:“你去过魏国?”
摇摇头,殷戈止松开手,心想自己怎么傻了。知道名字又怎么样?他压根不知道自己要找的那个人叫什么长什么样,怎么就养成了抓着魏国人就问的习惯?
不是他,那只能是关苍海。
心有疑惑,他还是找着关家的二少爷问了一句:“关家可有冤?”
门被推开,金妈妈甩着帕子进来,瞧见殷戈止,声音总算是收敛了点,笑眯眯地道:“公子还在啊,奴家打扰了。是这样的,咱们梦回楼过几日有表演,先前就说好了的,演一出《红颜薄命》的戏,里头有个将军的角儿,是风月的,衣服已经送来了。”
“是啊!”没了桎梏,风月仿佛放松了些,语气甚为鄙夷:“魏国总是打仗,烦死了!打得过还好说,偏生那关大将军通敌叛国!我爹说了,关大将军都叛了,那魏国肯定没活路,所以就带着我跟娘离开了魏国。嘿,他还真没说错,这不,两年之后,魏国不就败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