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是打算在心里说的,不知怎么的嘴一个漏风就嘀咕出来了。好死不死的,声音不小,被后头的人全听进了耳里。
要妓子正经点?想啥呢?
念及此,风月缩了脖子埋了脸,忍着手骨的剧痛,迈着小碎步就往药堂狂奔。
“你说谁?”清冷的声音一点起伏都没有,跟石膏板似的拍在她背后。
瞧瞧!大国的太子,就是这么有风度,这么有礼貌,这么有钱!
风月一愣,眯着眼睛看清了马上那人的脸,身子僵了僵,举着手干笑了两声。
“人是我带来的,出了事自然有我补偿她,殿下不必操心。”抬眼看向对面的人,殷戈止面无表情地道:“此地不甚安全,殿下不如早些回宫,也省得掌珠提心吊胆。”
媚气天生的狐眸,染了怒意倒显得更加动人,叶御卿缓过气,擦了擦笑出来的泪花儿,惊喜地道:“哎呀,这不是那个谁,那个跳舞的那个!”
天真得跟小羊羔似的。
“殿下!”易掌珠跑过来,甚为慌乱地道:“您怎么出宫了?”
迈进药堂的门槛,风月依稀还听见了这句话,不由地笑了两声。
“招摇街,梦回楼。”一点没避讳,风月坦荡荡地道:“易小姐的身份,要送奴家怕是不合适。”
一个没忍住,叶御卿笑出了声:“哈哈哈!”
瞧瞧,这一个个争的,搞得她像个碰瓷骗钱的人似的。风月不笑了,目光将面前这三个人扫了一圈,淡淡地道:“说一句玩笑话各位贵人也当真,奴婢讨个脸而已,补品还是吃得起的。”
你爱敬不敬,爱崇不崇,看不顺眼有本事来打我呀!
“好与不好,在下自有判断。敬我之人若是因我流连风尘而远之,那不敬也罢。”
怎么回事?
风月眯眼,眼里神色颇为复杂。
“不必,有本宫在,哪有让你操心的道理。”叶御卿目光怜爱,宠溺地道。
言下之意,他不是好人?殷戈止脸色微沉,身子一侧就将她抛媚眼的路线挡了个严实。
认识他这么久了,还是头一回听见他叫人闺名。风月顿了顿,忍不住又“嘎嘎嘎”地低笑起来。
殷戈止:“……”
然而,还是晚了。
叶御卿当然是打不过殷戈止的,就算是三年前的风月,百招之内可能都碰不着殷戈止的衣角,更何况现在两国表面相安无事,自然也不可能动手,所以殷戈止淡淡地开口了:
干这行的,会连补品都吃不起?殷戈止冷笑:“金妈妈不会让你手废了的。”
收回落在远处的目光,叶御卿温柔一笑,翻身下马:“听闻你出事了,本宫刚好在附近巡视,就赶过来看看。”
“你都伤成这样了,自己怎么回去?”易掌珠道:“我送你吧,你家在哪儿?”
叶御卿展了手里的扇子,半掩了脸,轻笑道:“倒是本宫多虑了,殿下哪里会在意这些俗名凡誉。既然如此,那就请吧。”
“不是你的人,也不是太子的人,你们都不必操心。”殷戈止道:“我会处理好。”
手掌已经肿成了熊掌,她也懒得跟他多说,扭头就眼泪汪汪地看着大夫:“您快瞧瞧,奴家的手是不是断了?”
风月一顿,缓缓转头,笑得妩媚:“说奴家自己呢。”
走到梦回楼门口的时候,风月差点就跪下去了。殷戈止斜眼瞧着她,没吭声,进去给金妈妈嘀咕了两句,然后就施施然地上楼。
“我送她回去。”殷戈止开口,看她的手包得差不了,便道:“先走一步了。”
殷戈止猜得没错,她一开始是想勾引这吴国太子来着,没想到失算了,便只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先应付了殷某人。本来还想了许多法子要继续搭上叶御卿这条线,谁曾想今儿在这儿就撞上了。
掌珠。
“殿下。”叶御卿看着他,优雅地颔首:“就算是在我吴国为质,您也是魏国大皇子,崇敬您的人不少。光天化日地去招摇街,怕不是好事。”
竟然还称他为“殿下”,风月抿唇,忍着疼缩在旁边看着这两人。
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殷戈止觉得很奇怪,按理说她这话只是打趣,脸上也没什么怒意。但很意外的,他竟然清晰地感觉到她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