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是有很多事要启奏的,然而下头的官员相互看看,又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番皇帝的表情,心里七上八下的,谁也摸不着帝王是什么心思,于是统统都沉默了。
贺长安整个人都是乱的,走路都有些跌跌撞撞,跟着皇帝一路去了养心殿。
“唉。”闭了闭眼,太后道:“皇上是当真舍不得丞相的,哪怕以前不懂事错怪了他很多回,如今人没了,也该后悔不已。找人替哀家去上柱香吧。”
“皇上一天都没出来了。”
“哎,今日街上好多百姓自发给丞相烧纸钱,送葬的。侯爷与丞相交好,老奴明白,但是逝者已矣,您也不要太难过了。”
他!竟然!在笑!
花春有些不习惯地扯了扯裙子,看着宇文颉问:“很奇怪吗?”
“你……”喉咙有点发疼,贺长安勉强笑了笑:“当真是女子?”
然而,没想到的是,花京华是死了,又冒出来个花春,还一来就这么得宠,比花丞相还让众人膈应。
“既然没事,那朕就下个旨吧。”宇文颉侧头:“秦公公。”
管家看了一眼旁边捞了一天石子儿的奴仆,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侯爷还在为花丞相难过吗?”
帝王颔首,心情不错地道:“看其他爱卿也没什么异议,那就这样了吧。唐丞相跟朕去一趟紫辰殿,退朝。”
从刑场回来,贺长安就一直坐在回廊上朝前头的池塘里丢石子儿,从清晨丢到了黄昏,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贺长安神情有些恍惚,跟着皇帝去了紫辰殿,看着下头跪着的唐越,精神也始终无法集中。
他这算是临危受命吧?唐越十分郑重地磕头:“微臣明白!”
从最开始商量好要怎么救花京华到现在,他都处于很迷茫的状态,因为皇帝说要把花京华接进后宫,他想的最差的打算,也就是让京华成帝王的娈宠。
花春的内心是崩溃的,然而女人这种生物吧,嘴上喊不要,实际还是很舒服的,看在皇帝一直温柔吻着她的份上,花春决定忍了。
羲王爷也颇为意外,皱眉看了帝王两眼,还是跟着一齐行礼:“吾皇万岁万万岁。”
李中堂脸色发白,望了望那少年离开的背影,凑到羲王爷身边轻声道:“那是唐太师的嫡子。”
“见谁?”贺长安还没回神,双眸满是茫然。
手腕被人一扯,她心里一跳,立马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身份,从善如流地将手放到帝王额头上,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皱眉道:“皇上的温度就是正常的,二哥是真的在发烧,快传个御医吧!”
并且先下手为强,进行了独家收藏。
太后揉着额头,摆手道:“你跟在皇帝身边的时间也不短了,还能不清楚皇上的心么?丞相被处斩,他怎么也要花些时间能缓过神。”
本来是想反对的,堂堂丞相,怎么能变成娈宠?花京华那张脸,怎么都不可能瞒得住,到时候皇帝又该怎么保护他?但是,挣扎了很久,最后却败在了皇帝那句“他一早就是朕的人了”里。
等惠妃退下了,太后才靠着月见姑姑,落了两行泪:“可惜了……”
挥手让他退下,帝王看着身边的贺长安道:“走,带你去见她。”
“嗯。”宁太后问:“丞相已经葬好了?”
西夏使臣已经偷偷踏上了回国的路,羲王爷在后头帮忙,皇帝也没阻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们回去了,反正该给的金矿还是要给的。
慧明殿里,惠妃满是担忧地对太后道:“早朝也没上,折子也不批,咱们宫里也没个人敢去请的。”
“二哥是不是身子不太舒服?”看着他的脸色,花春凑近了些,伸手摸了摸他额头:“果然,发烧了耶!”
他昨晚没有睡着,现在走路都像是在梦里踩着云朵一样,也压根听不清帝王在说什么。
然而,现在,皇帝却说,贤妹。
攻玉侯终于开口,不知道是不是一天没说话的原因,嗓子有些嘶哑:“我没关系,过了今晚便好了。”
“好好做吧,花丞相以前的人脉与关系,都会很快交接给你。”帝王看着唐越道:“别让朕失望。”
殿门推开,里头蹦蹦跳跳跑出来一个人,一身宫装长裙,发髻高挽,头戴朱钗玉饰,额间还画了花钿,整张脸娇艳无比,顾盼间都是风情。
众人心里都是“轰”地一声,有老臣喃喃道:“完了,完了,丞相一没了,皇上竟然直接疯了?”
羲王爷回过神,就见皇帝跟一阵风一样卷出了宣政殿,留下一大堆人张口欲言,却已经错过了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