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嘛,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句话在哪里都适用。花春还是听话地点了点头。
但是,右手下头那花京华,脸上神色很正常,甚至有点茫然地看了看他。
贪污这事儿太普遍了,虽然大梁刑法里,对贪污之罪惩罚挺严重,要贬官流放,但是顶着“法不责众”的保护伞,朝廷里基本还是全官皆贪,只是看贪多贪少,以及贪的明显和不明显的区别。
花春一个人抬了头,好奇地看着皇帝问:“皇上在花府查出什么了?”
所以即便下头很多是朝中老臣和重臣,宇文颉还是只能吩咐霍子冲带人出宫,按照册子上的名单,把各个府邸都搜查一遍。
这笑吧,说不上是友好,也跟亲切没关系。花京华兴许是一早就认识羲王爷的,那这个笑算是打招呼?
午时到了,宫人送了午膳进来,不少人趁机打听外头的情况,然而宫人什么都不知道,只说皇上与王爷一起出宫去了,还没回来。
要是换个人把这事儿捅皇帝面前,皇帝是大有可能压下来的,毕竟一次性打掉这么多官员,朝廷也会伤元气,很多事情也会乱。
不少人脸色都开始发白,唐太师更是后悔不已。早知道就听丞相的话,按照丞相的法子赈灾,那也不会被逼得……哎!
唐太师眼珠子一直在动,神色也越来越紧张,伸手抓着花春的袖子道:“不管之后发生什么事情,丞相都记得对李中堂那几个人留个心眼。”
这些三四十、四五十岁的老臣坐在椅子上瑟瑟发抖,看起来跟即将被宰了的鸡没什么两样。一坐就是一个时辰,外头也一点动静都没有。
三万两!花京华一个月的月俸才三十两,这尼玛这么大笔钱,她要是当真收了,还做什么要提着脑袋在皇帝身边伺候啊,直接卷款潜逃不就好了?
花春一愣,禁不住打了个寒颤,不解地看着他。
宇文颉点头。
他哪来的勇气啊?
“臣弟前日出宫,见燕京边郊之地,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便让人询问其因。有人答:收成尽入官僚之口,民食不得米,更无肉。臣弟深觉痛心,便让人清查京官贪污之事。”
“白银三万两。”宇文羲道:“乃这回赈灾之款项,本王查了去处,是流去了花府没错。”
正想着呢,宇文颉便合拢了折子:“此事等退朝之后再商议,现在先议其他的事情吧。”
众人跪下行礼,宇文颉起身却没走,看着下头道:“唐太师、户部丁尚书、李将军……还有花丞相,留步。”
身正不怕影子歪,花春十分坦荡地就应了,然后站在原地看着没被点到名的人飞也似的离开了朝堂。
“千真万确。”羲王爷道:“皇上现在就可以派人去搜,东西一定就在各位的府邸上,跑不掉的。”
啥?花春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最近已经半个月没跟她说话了,突然来一句后悔了,谁知道他后悔的是什么啊?
然而这皇帝是个面瘫,花春就知道,无论那册子上头是谁的名字,他都不会有什么特殊反应,所以不如盯着羲王爷看呢。
“是。”羲王爷拱手:“户部账目有多处不清楚,大量赈灾银两想必还滞留在京城。臣弟这儿有本册子,请皇上过目。”
此话一出,朝堂上百官的脸色都变了。
宇文颉低头,目光深深地看着他:“三万两白银,金银珠宝若干,古董若干,价值连城。”
这话听得人背后发凉啊,花春缩了缩肩膀。李中堂他们也就在赈灾的事情上跟她过不去,其余的时候好像还挺好的吧,以前也帮着抬她出宫了不是?为什么唐太师会这样说?
帝王目光深沉地看着他,手撑着下巴,淡淡地道:“说说查的结果吧。”
朝堂上一片安静,本来有人要启奏什么的,被羲王爷这一本册子递上去,也没了心情,都各自沉默了。
先前听宇文颉提起他的语气就不太友好,前两日贺长安也来提过,花春对这个人是相当好奇的。所以在他说话的时候,她就侧头偷偷打量起来。
认认真真地翻了个白眼,花春道:“皇上,微臣以自己的性命担保,此事微臣不知情。”
底下站着十几个大臣,闻言纷纷白了脸。宇文颉看他们的反应也知道宇文羲没冤枉人。
“三皇弟。”上头的帝王开口了:“这册子上所写,都是真的吗?”
乌云压在宣政殿上空,一直没散开。这一群人可能经历了人生中最难熬的时刻,不少人已经有些崩溃,要自己去自首了。
“老夫……后悔了。”唐太师小声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