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一眼,宇文颉没说话,表情冷酷极了。
心里压着火,帝王冷声道:“你确定吗?”
这年头写折子都这么用心了?她整理奏折的时候怎么就没看见这么一本?花春深感欣慰地捞起半截来看。
“皇上。”她没忍住开口道:“您既然想一心看书改折子,又为何要奏丝竹看歌舞?”
“来陪朕看书。”宇文颉面无表情地伸手。
天可怜见啊,冤有头债有主,她就是个听吩咐做事的,不至于怪到她身上来吧?
旁边眼角余光一直在注意他表情的帝王微微一顿,接着道:“丞相觉得,霍昭仪的舞如何?”
帝王沉默。
“拿去。”厚厚的一本折子丢到她面前来,她一顿,微微颔首之后接过来打开。
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花春抓着椅子的扶手,这叫一个挠心挠肺,丫的还借书上的字来叫她滚,她很想有骨气地立马说“臣告退”,然而……
花春觉得自个儿有点腿软,看着椅子被放在皇帝的右手边,愣是没能挪过去坐下。
宇文颉脸色沉了。
“朕没有觉得你错,只是看朝中各位大臣的态度,要找个可以信任的人去监督赈灾都不行。”
霍纤柔一愣,收了舞步,款款走到帝王身边:“皇上有何吩咐?”
“…丞相虽忠心耿耿,但到底太过年轻,不察下方之疾苦,一意孤行。赈灾之事,臣等一致以为当驳回丞相之言…”
花春立马转了身子过去。
“皇上?”霍昭仪柔柔的声音像是头发丝儿一样,轻轻划过人的身上,让人觉得痒又抓不着。
宇文颉本来是在欣赏他的表情的,冷不防对上一双委屈的眼睛,看得他一怔,飞快转开视线。
“很好。”皇帝点了点头,对旁边的宫人道:“给丞相搬个椅子来,坐在朕身边。”
可是,丫的,她怎么能走?!
心情有点复杂,花春将折子收拢起来,看向帝王。
点头行礼,花春扁着嘴转身要走。
“这个字怎么念?”宇文颉问霍昭仪。
“但是赈灾的事情,还是按照他们的意思,用原来的方式去做吧。”
花春觉得此时此刻自己就是一个大写的灯泡,闪闪放光芒,奈何后头的两个人好像完全没注意到她一样,卿卿我我地开始看书。
“霍昭仪。”帝王朝下头道:“你过来。”
好想马上走,然而……太后的命令还压在头上,让她动弹不得。
再好的方案,没有可行性也是注定要被搁浅的。花春有些沮丧,低头看着自个儿的鞋尖。
笑了笑,花春继续盯着自己衣裳上的花纹。
什么破毛病,看书还习惯让妃嫔跳舞?那到底是看书呢还是看舞啊?
霍昭仪脸上带笑,目光却是没少打量旁边这丞相,见他正襟危坐,表情严肃,一张脸俊俏极了,心里不免也有了些好感。
罢了!深吸一口气,花春振作了起来,不就是看人秀恩爱么?以前天天看也不觉得有什么,现在不过是换了个地方,也没啥好矫情的,人家不害臊,她也不能上赶着替人家不害臊,脸是别人的,又不是她的。
瞧霍昭仪脸上那尴尬的神色,估摸着等会回去得哭上半个时辰。
霍昭仪大喜,一双眼睛含情脉脉地看着帝王,按照他的眼神示意,颤颤巍巍地坐到了帝王怀里。
花春低头,眼观鼻口观心:“臣不敢冒犯后妃,只陪陛下看书,不看别处。”
连连摇头,花春小步挪过去,撑着椅子的扶手慢慢往下坐,眼角一直扫着旁边的人,生怕他突然反手给她来一个铁砂掌。
“你在教训朕?”皇帝语气冷厉了起来。
退几步回来,花春脸上又恢复了笑容,拱手道:“皇上,臣奉太后之命,要陪皇上看半个时辰的古籍,再改半个时辰的折子才能出宫。”
她原来的上司也许真的是对的,虽然她总觉得自己是正义凛然,但是活在一套社会规矩里,要打破规矩的都是不正义的,这样的方案,也只能被丢进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