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手执这柄药锅,坐在殿中的罗汉榻上,以手撑头,心思百转。
太子妃张妍举目一看,不由啧道:“瞻墉,如今一年大似一年,怎么还这样风风火火的,没个规矩!”
朱瞻墉站在她的对面,细细打量,脸上存着一丝敌视。
走出殿外,远远的看到一群宫女,三三两两簇拥着一位宫妆丽人,缓缓向这边走来。他索性停下脚步,等着她们近前,想看个仔细。
朱瞻墉怔愣了一下,立即站起身又重新跪在太子妃面前:“若微的好,不只是兄长,宫中上下这许许多多的人都看在眼里。儿臣知道,就是母妃定然也是心中有数的。如今,你们说她不配母仪天下。可是我不是兄长,不是皇太孙,只是一个普通的皇孙,将来当一个闲散的郡王,我不需要什么母仪天下的女人。我只知道,若微很好,我不能让她受委屈。”
湘汀仿佛没听懂,脸上神情有些茫然。
看着殿中那口箱子,太子妃面上的表情阴晴不定,盯着湘汀,她冷冷问道:“她怎么说?”
“那么,若微呢,若微怎么办?”朱瞻墉急了:“三月十六,就是兄长的册妃大礼,那么若微会如何?她会出宫吗?”
就在这个时候,也没有小太监通传,一个人影就风风火火地从外面闯了进来:“母妃!”
“你说什么?”太子妃怒目圆睁:“这样的话也是浑说的吗?看来真真是本宫平日里把你宠坏了!”
“哦,去咸宁那里了?”太子妃面色渐缓:“你先下去吧,等她回来,让她立即来东宫见我!”
“啊?”朱瞻墉跳了起来:“真的是没有回旋余地了吗?居然已经往来相绝决了?”
慧珠点了点头,头前引路。
“母妃!”朱瞻墉还待开口相求。
他紧走几步打开箱子,细细查看:“这个猫眼石,还是上次满剌加国王亲率妻子来应天朝贡时进献的,当时皇爷爷赏了兄长,我跟他要,他都没给我。还有这个,这套银制的勺、箸,还是兄长画的图样子,让我去‘银作局’交待他们办的,这勺柄上面还有若微的名字呢!”
见他身形渐远,慧珠刚待开口询问,只见胡善祥微微摇了遥头,苦笑道:“别让太子妃等急了,还请慧珠姐姐指引,我们先去请安!”
东宫二皇孙越郡王朱瞻墉立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儿臣给母妃请安,祝母妃凤体安康!”
一边看,一边说,他细细讲述着这些物件的来历,自己也渐渐情绪低落起来,也许在这宫里,最了解若微和瞻基感情的,就是他和咸宁了。
虽是未行正式册封礼的皇嫂,但于情于理都不该给朱瞻墉行礼的。
原来是她?朱瞻墉暗暗吃了一惊,这样的女子原以为不俗,想不到竟然也会削尖了脑袋钻到宫里来。
胡善祥轻移莲步,一步一步登上汉白玉的石阶,心想这一切才刚刚开始,今后的路恐怕不会平顺。只是如今看来,虽说当初自己是误打误撞,只怕与皇太孙的缘分却是上天早早就安排好的。否则怎么会那么巧当听到那个典故后自己心思一转就会上街择夫。而又偏偏遇到微服出行的他,如此也就算了,一道宫门,阻隔了那冥冥中的红丝线。
可是谁曾想,一旨诏命,自己又突然被召入这禁宫当中,成了皇上为他钦定的正妃,既然一切都是天意,那还有什么可犹豫和忐忑的呢?
“回避?”朱瞻墉轻哼了一声:“择日不如撞日,既然如此凑巧,本王今日倒要见识一下这位未来的皇嫂!”
太子妃面上一沉:“退下去!好好想想你今日的言行错在哪里,想不明白,以后不必来见我!”
心道如此,面上则更加不屑,只轻哼了一声,便错身离去。
“是!”朱瞻墉站起身,笑呵呵地立在一旁,忽地看着太子妃手上拿着药锅,不由一愣:“母妃身上哪里不舒服了?可请太医看过了?”
太子妃叹了口气:“一切听从圣上旨意,瞻墉,你兄长那边,你还要多加宽慰才是!”
太子妃藏在袖中的手指微微轻颤:“原本我还不明白圣上为何执意要为瞻基另外选妃。现在我才明白,还是圣上英明,看着远呀,若微果然不能留在宫中。”
“慧珠姐姐,无妨!”胡善祥轻轻拍了拍慧珠,闪出身形,迎上了朱瞻墉的眼睛,淡然一笑,深深一个福礼。
太子妃掩面而笑,伸手在他额上轻轻戳了一下:“你呀,跟瞻基没差几岁,却总是这样爱撒娇,你三弟和四妹、六妹,都比你强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