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低头看向鳌拜淡淡一笑:“你鳌公有所准备,难道朕就没有准备吗?”
鳌拜轻蔑地看看康熙手上的枪铳,将宝刀举起,大步向前走去,康熙看着鳌拜微微一笑,笑中有欣赏意味,突然一拧眉,扣动扳机,子弹从枪铳里高速飞出,滑出一道笔直漂亮的痕迹,直接打中鳌拜面前的地上,几乎击中鳌拜的靴子。
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如果那样,自己早逝的阿玛、额娘还有长姐,他们满汉一体、恢复唐宋旧制、兴国安民的夙愿便可达成,而自己也可以真正释怀,成就一直以来想要成就的愿景。
“皇上想得虽好,可满人想着满人的心事,汉人打着汉人的算盘,蒙古怀揣蒙古的主意,天下何来一统?”鳌拜将症结抛出。
转天,阴雨,乾清宫宽阔空荡的大殿内,并未点灯,此时殿内光线昏暗,康熙独自一人坐在龙椅上,康熙目光灼灼却又神态宁静地注视着紧闭的殿门,神情凝重。
鳌拜一口气说完这长长的说辞,之后长出了口气,便高傲地看着康熙。
东珠没有停笔,丝毫不见影响,一边继续写着经文,一面回道:“既然生死荣辱都已无从把握,担心抑或惊恐又有何用?总之,我已尽力,业已无愧于任何人,故,其余的就各安天命吧。”
鳌拜完全怔住了,地上的遏必隆身形微动了一下,缓缓直起上身直视着鳌拜:“鳌兄,你莫怪我,你可想过,方才城门打开时,若我全力抵抗会有怎样的结果?真能让你如愿吗?或许能一时如愿,但背天逆国,天下人皆可讨伐,我们终究会败。你别怪我,我一人死不足惜,可不能连累全族啊,鳌兄,原谅我。”
鳌拜面色变了又变,有些被人揭穿得恼羞成怒,将宝刀腾的一下抽出:“废话少说,我劝你还是乖乖退位,省得自己没脸。”
鳌拜突然冷冷地笑了,笑过之后直视康熙:“皇上真是小孩子心性,太过天真,你以为杀了老夫,就能稳坐金銮殿吗?”
身着戎装的遏必隆带着大队人马将整个紫禁城午门外围得密不透风,战马皮毛的反光、战士铠甲的反光,在烈日下闪闪烁烁,照得人睁不开眼。
穆里玛摇了摇头,其余人等更是不解。
鳌拜笑了,脱口嚷到:“怎么样,皇上,任你布局精妙,就算你算准了一切,用那些蒙古兵解了宫中之围,可别忘了,宫门之外,整个京城,还在我的掌控之中。”
鳌拜立时反应过来,惊怒当场,浑身战栗地咆哮开来:“遏必隆,枉费老夫一直与你推心置腹,想不到你竟然背信弃义”
一场在众人期盼中的逼宫巨变,似乎就在此时有了定论。
班布尔善不由得心中一阵惊慌,再定睛一看。门内,一群小布库押着五花大绑的鳌拜走了出来,旁边跟着气定神闲的康熙。
康熙也笑了,笑容中却有难掩的失望与苦涩:“你放心,你想要的结果,朕会亲眼让你看到。”
听到康熙如此评价前朝,鳌拜心中不服:“奴才只知,前朝被我们打败了。”
康熙起身,一手拿起龙案上的玉玺,一手拿起一本诏书沉稳而坚定地向鳌拜走了过去。鳌拜看着康熙一步步从龙椅上走下,一步步地走向自己,不由得有点心虚,身子微微向后挪了一步,握紧手中的宝刀上,做出随时抵抗的样子。
慈宁宫中。
鳌拜微愣,当下便被人押解着也紧随其后走向午门。
午门外。
鳌拜摆了摆手:“不必了,老夫只带近身卫戍入宫即可,你们在此静候佳音,没有老夫指令,谁都不许胡来。”
小太监看着如狼似虎的卫队,哆嗦着指向一边的大殿。鳌拜丢开小太监,朝大殿走去。
瞬间众将士抽刀上前,众人步步向康熙等人逼近,康熙却悠然自得地抬头看向天空,深深地吸了一口雨后新鲜的空气:“雨后的空气,真是清新啊!”
乾清宫殿前广场,院墙上、殿顶上,身着统一服饰的蒙古骑兵们悄悄隐藏好身形。
随着遏必隆的跪拜,两旁的将士们、后面的将士们纷纷下马向康熙跪拜山呼万岁,一层一层的将士犹如倒下的骨牌,一层一层地依次跪拜下去。
从始至终,班布尔善都目光冷峻地紧紧盯着乾清宫的大门,一脸严肃。
乾清宫中。
康熙一脸平和之色:“鳌拜,念出来!”
东珠眼中渐渐蓄满泪水,透过慈宁宫的窗子,看向外面的重重宫苑,她仿佛看到大清盛世的万里河山和商贾闹市、千亩稻田。
随即康熙轻轻击掌,立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自上空传来。
遏必隆说罢,朝鳌拜郑重一跪。鳌拜愤恨交织,却又无可奈何,只得仰天长吼,如同被囚的狮虎,虽有满腔蛮力,却终究成囚。
鳌拜一惊,身形刚一动,突然一张大铁网从天而降将鳌拜困在了网下。
乾清宫内,康熙目光如炬,紧盯着殿门。突然间,殿门被推开,鳌拜高大魁梧的身影背着光走了进来,刚进入大殿,身后的殿门便关上了,整个大殿又重新陷入昏暗之中。
“钮祜禄东珠其罪当诛,谋害皇后,戕死皇嗣,毒杀太皇太后,里通外官意欲逼宫,这样的女人早该死上千百回了,皇上万万不可再心慈手软,以免误国误己。”慧妃的声音亢奋而洪亮,“皇上,醒醒吧,不要再被鳌拜和遏必隆的女儿所魅惑,如今你可以信任可以依赖的,唯有咱们科尔沁两翼六旗!!”
成王败寇,他亲手葬送了自己难得的机会,亲手扶助最不想扶助的那个人完成了宏愿,成为世人眼中的英明天子。多少遗憾,多少委屈,终究抵不过一个她。
说着,鳌拜便要催马进宫。
穆里玛拧眉不解:“兄长何须如此费事?反正今日事起,我等已然不再是忠臣了。”
鳌拜快步走过殿前广场,伸手捉住一名正要跑开的小太监:“皇上在哪里?”
说完,康熙重新落座。
是的,费扬古此时才明白,自己一直以来对东珠的抗拒,缘于他不想成为一个为情所困的男人。可是事到关头,他才明白,他早已被东珠的情网困住,他终究成不了自己想要的那种人。
鳌拜一脸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