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哪里敢吩咐娘娘?”顾问行面色肃然,“奴才是替皇上担心,也替娘娘担心。”
“你在说什么?”皇上大惊之后便是大怒,他气得将案上一切物件都推到地上,那声音让门外的几个人顿时感觉到万分的惊愕。
原来当皇上的手扇向东珠的脸时,东珠已然抄起一块木雕迎面挡了过去,如此就出现了眼下的局面。
而不管怎样,这样的局面不是东珠想要看到的。
细想之下,如果她是太皇太后,那么手里握着这件事,倒可以轻而易举地扳倒遏府,这样如同砍断了鳌拜的臂膀,又向朝堂和天下表明了态度,不仅可以使苏克萨哈之事有缓,还可以改变后宫与朝堂的布局。
春茵远远地看着,她听不见东珠与顾问行在说什么,但是看到东珠的神情,她就有些担心,因为东珠的性情她早已摸透,遇软则软、遇硬则硬,从来吃不住别人三句好话就跟人家交了实底,她哪里知道顾问行这“九尾狐”的称号,万一被套去了什么话回头再吃了亏,就太失算了。
有事的,是皇上。
春茵听了,可是不高兴了,她嘟着嘴哼了一声。
东珠还没答话,春茵则抢在头里说了:“李公公这是哪儿的话,皇上高不高兴哪里关我们娘娘的事?娘娘待在承乾宫里足不出户,怎么就给皇上使脸色了。好端端地被拉来这里,又是打又是砸的一通儿狠训,如今倒说我们娘娘的不是了。”
“娘娘不必疑惑,奴才六岁净身入了宫十年浮沉才得以侍候在先帝身边,后来因为皇上的一念之仁,才没有给先帝殉葬。从康熙初年到如今一直跟在皇上身边,皇上是奴才唯一的主子,更是奴才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娘娘是皇上心里的人,奴才看得真真的,也自然会替皇上护佑着您。”
“皇上看了那画儿,自然应当明白东珠是一番好意。可是我本将心对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如果皇上做事情总这样不问来由,一味地由着自己的想法去揣测别人,那结果只能让你身边的人越来越少,因为大家都怕你,都不敢接近你。”东珠也失去了往昔的淡定,因为她从翠花公主那里听来的事情,已经让她忧心万分,她不希望皇上刚刚亲政就与辅臣们翻脸,她更清楚因为玛嬷之死,阿玛再也不可能站在皇上这边。
“娘娘,那幅画现在在哪里?”云姑突然大惊失色,“那画儿可是握着咱们所有人的命呢!”
“奴才哪里敢给娘娘您出主意啊?”顾问行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它可是肉做的,可经不得刀砍斧磨。奴才是想告诉娘娘,赶紧准备准备,这消息自是瞒不住的。若是太皇太后怪罪下来,娘娘也要多少有个准备。”
“怎么?”东珠并不十分以为然,“就有些淤血,擦点红花油明天就好了,根本不碍事。”
皇上气愤难平,将案上、架上所有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他原本以为东珠会来拦他,可是这次东珠只是跳着脚躲在花架子后面,万分小心地怕一地的碎片弄伤了自己,一点儿也没有要劝阻的意思。
而房里,果然应了他的话。
“会这样吗?”东珠也吓了一跳,刚刚顾问行的提醒,她还不觉得怎样,现在同样的话被云姑又说了一遍,她便觉得十分不妥。
外面的人听了,李进朝冲春茵眨了眨眼睛,不无得意地说道:“这记耳光打得着实响亮,估计你家主子的脸现在肯定是花了。”
东珠看着顾问行,她自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可是她又能如何,只是苦笑着算是略为回应。
然而,他们谁也没料到。
地上是一块被弄残的木雕。
顾问行眼尖,看到皇上的手已经青肿起来,还有血色渗出。
“是!”东珠跪安,“不见任何人也包括皇上吧?”
出了乾清宫,李进朝对着东珠又是作揖又是叩首:“我说昭妃娘娘,我的亲娘祖奶奶,您能不能稍微给皇上一点儿好脸色?您可知道但凡您给咱们皇上一丁点儿好脸色,我们这乾清宫里上上下下服侍的人都像过年一样高兴,那是因为皇上高兴。可如果您不小心惹了皇上,咱们这些人可就没活路了。”
“啪”的一声,接着是“哎哟”一声惨叫。
云姑摇了摇头:“娘娘太大意了,不管怎么说,见了血就是大忌,况且皇上才刚亲政,而且又与辅臣因为退政之事闹得不可开交。娘娘想一想,若是这个时候,有人拿这件事做文章,与皇上相殴致皇上见血,这样大的罪名不仅是娘娘,怕是遏大人、遏夫人以及整个遏府都要深受牵连。”
“皇上为何要曲解臣妾一番好意呢?”东珠面对皇上的指责,感觉十分委屈,确切地说是冤枉。
东珠很是疑惑,她知道顾问行是皇上的心腹,但同时她也知道,乾清宫里处处都是太皇太后的眼线,而乾清宫总管这个位子自然是要同时得到皇上和太皇太后两个人的信赖才可以坐稳的。
春茵立即将在乾清宫里里外外看到听到的事情学说了一遍,饶是一向镇定的云姑听后都大为惊诧。
“娘娘,能借一步说话吗?”顾问行面露忧虑,向东珠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