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原本就是众人瞩目,现在大家更是屏息凝神拭目以待。
她动作太快,又极为自然隐蔽,以至于好多人都没看清她做了什么。
“快看,画得还真像!额娘,这是你啊!”
皇后谦和,对所有人的称赞与褒扬并不在意,只以淡淡的笑容相谢。
“上有所好,下必行焉。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人;吴王好剑术,国人多伤疤。齐王好紫衣,朝野尽紫衣。太皇太后虔诚侍佛,宫中便都崇佛敬佛,这也原是好事,但是不必以贵以繁相比之,否则就失去了太皇太后一心向佛为国求福祉的本意。”皇上说这番话的时候,目光扫过所有人,但最终还是落在东珠的身上。
众人看过这两部经书之后便更为期待后面的。
谁能想到在给太皇太后寿宴上,会有人出虚恭呢!
这第三部 经书是景仁宫仁妃与荣常在二人共同献上的。
“快了,马上就快画完了。就差这池边的桃花了!”
“皇上长大了,懂得事事有自己的主意,这很好。皇后处理宫政也是极妥当的,如今皇上又有了子嗣,宫里连着都是喜事,哀家这是真的高兴,也真的觉得极为宽慰。明儿就带着苏麻去南边园子里住些日子,也省得老拘着她们。既然孩子们都大了,就该放手让他们自己行事。”太皇太后此时就像一位寻常人家最慈祥的老祖母,一副子孙平安就是福的样子。
一笑,足矣。
东珠回以他的是浅浅的一笑。
只在转瞬间,便将那团碍眼的墨迹变为生动的花卉,随后,她就闪身离开了。
这句话原是一句玩笑,大家听了也都一笑而过,唯有局中人各自难受。
这一次寿宴没有像往常那样摆在慈宁宫正殿,也没有摆在慈宁花园,而是设在了北海园子的承光殿。
望着东珠的眸子温暖极了,仿佛像是看着自己亲手种植的蔷薇,那种由衷的喜欢是藏也藏不住的。
“这没什么,人吃五谷,免不了的。”太皇太后分外和睦。
可是这中间,她还是忍不住又放了几个屁。
而后宫,则大不一样。
“这是?”孝庄细看,有些拿不准,苏麻命人将它呈近些,孝庄探身以手轻抚,盯着仁妃看了又看,“难道是发绣?”
宴席就设在大殿前边的月台上,有前伸的殿廊遮挡着那并不十分火热的春日阳光,坐在这里品着美味又能闻到花草清香,看到水中鱼鸭欢跃,让人的心情一下子浸入这万紫千红的景致中,难以自拔。
仁妃笑而不语,看了看身后的荣常在。
然而另外三部,也各有千秋。
“太皇太后何出此言啊?太皇太后福泽绵长,一定会是百岁千岁!我们还希望年年来讨杯酒喝呢!”索尼夫人在众诏命夫人中最为年长,又是皇后祖母,所以唯有她出言相劝。
贤贵人的样子可怜极了,就在她不知所措之时,一直静静坐在席上的东珠走了过去,她一只手轻轻握住贤贵人,然后假意看画,身子微微前倾,对着画上那团墨迹吹了又吹。
但是,她看到皇上望着东珠的眼神,她连一点儿把握都没有了。
她的发经,原本已经超过了福贵人的金经,甚至也超越了皇后的血经。
众人的赞誉之声不断传来,秋荣抬头望去,只见围在人群当中的贤贵人双手执笔,同时作画。秋荣虽不懂书画,但是觉得一个女子可以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双手画画,实在了不起。
此语一出,所有女眷都议论开来:“皇后娘娘孝感天地,以指血手书,发这样的大愿为太皇太后祈福,这功德实在太殊胜了。”
诚然,与金片经书比,这本手抄经书太寒酸了。
苏麻喇姑说道:“太皇太后也不仔细瞧瞧,看出分别来吗?”
“到底是嫡亲的侄孙女,这心思真是旁人比不得的。”四周立时响起此起彼伏的赞叹之声。
福贵人乌兰皱了皱眉,心道我才不信那一整部书都是用你的血写出来的,不过是在人前找了个好说辞。
对于所以怀着比较之心和无限期待的人来说,这当然让他们很是失望。
仁妃倒是不惊不慌,依旧缓缓说道:“太皇太后说得极是。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损伤’。但以发替线绣佛像或是经文,色泽可经久不褪,更显忠贞虔诚。若朝夕顶礼膜拜,功德更大。”
“是啊。难得这份心思!”孝庄点了点头,目光最终落在那最后一本经书上。
“还有太皇太后,皇太后,真把咱们都画进去了!”
那,竟是不折不扣的放屁之声。
“如此,就不跟你客气了。”仁妃接过秋荣递来的汤,她原本就是掩饰,也不是特别想喝,但是此时秋荣好意让给她,不喝倒显得矫情做作了,于是便紧着喝了两口。
字形清晰完整,上方中间有孔,系着红绳儿编成的吉字结,福贵人亲自将这部金经书给孝庄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