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早点休息。”顾南城想摸摸她的头,最后还是忍住了。原来再微不足道的一个动作,对他们来说都变得很艰难。
南珂拿手蒙住眼睛,眼泪顺着指缝无声地滑落。
他们之间曾经最亲密的接触也不过只是亲吻。南珂终于明白,自重逢以来那种无法逾越的陌生感来自哪里了。他们都长大了,他再也不是那个会处处护着自己为自己着想的和煦少年。没想到有一天,她心里的少年,终于还是长成了尖锐而深沉的男人。
他们面对彼此,竟然举步维艰。
电话那头的人显得心情格外好,他的声音很清亮,从电话那头传过来,竟让南珂微微有些愣神。
“我会在你身边,以亲人、朋友的身份,却不可能是爱人。顾南城,这条路不是你一开始就为我选择的吗?那就好好走下去,我们都各自安心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当一个称职的好演员。”
“他是我的亲人。”这个世界上唯一还能在身边用眼睛看得见的亲人。
南珂始终与他保持几步距离,摇头说:“不了,这是我的家。”
“还不是为君服务?”齐律满不在乎,在转角示意司机停车,回头对南珂说,“顾南城未必是你想象的样子,如果你真的想查出事情的始末,必须时刻保持自己头脑清醒。他是个精明的人,既然让你留在身边,就绝不会轻易留把柄给你抓。”
南珂抬起手从背后环住他,线条分明、肌肉凹陷的身材,他早已不是当年的瘦弱少年。
擦身的瞬间,所有过往排山倒海般涌现,记忆里的薄凉少年,相依为命时的种种情景,一点一点地随着他的走远渐渐模糊。终是留不住,不如洒脱一些,豁达一些。
乔楚睁大眼睛:“那又怎样?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需要你保护的孩子了。她长大了顾南城,她应该有自己的路,而这条路不应该是你强加给她的。”
直到电话里只剩忙音,南珂才挂断电话。也许很多事情并不是你想去做的,但你必须去改变。因为没有办法,因为再也没有人会守护自己。
“等一下。”石科忽然叫住她,她疑惑着转身,一顶帽子已经从天而降。
他终于抓到了她的手,握住,十指紧扣,手掌贴着,心里顿时被塞得满满的,仿佛过去那些空白慢慢找了回来。他吻上她的眼睛,轻声道:“南珂,我们结婚吧。”
终于还是不得不残忍地长大。她这样爱他,长久的岁月里,她的生命中只有“顾南城”这一个名字。相离八年,感情仿佛已经深入骨髓,爱得太深刻,反而再也做不到豁达。
这些话是忠言,但是逆耳,在南珂听来,最是伤人。
“你很在意他的看法?”他拉着缰绳边走边问。
如果成长需要以付出彼此为代价,那这代价未免也太大了。
顾南城的吻到达南珂衣领口的时候忽然停住,他抬起头,迎着月色去看她。她睁着眼睛,双眼没有一丝情欲,只那么淡淡地望着自己。这种眼神,就像在看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他伸出手捂住她的眼睛,伏在她耳边道:“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怕南珂一个人在家无聊,带她出来溜达一圈,顾总不会介意吧?”石科眼见南珂的脸色越加苍白,心里莫名揪心。对于南珂,包容心大于企图心,他恨她从未记得过自己,但更心疼她如今的兀自逞强。
南震天喜欢骑马,所以小的时候他常常会带南珂去溜一圈。同样的马场,身边却不再是故人。
“你可以搬去我那里,这么大的宅子一个人住怪冷清的。”自从南震天去世,南珂就遣散了家里所有的用人,现在这个宅子里剩下的也不过就南珂一人。顾南城最是了解南珂,从小锦衣玉食、衣食无忧,哪里会做什么家务活。
南珂,有急事先回了,保重,勿念。纪北。
石科停下脚步,仰着头,阳光有些刺眼,他要微微眯起眼睛才能看清她。她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干净得能一眼望到边,淡淡地说着那句“我觉得我们可以成为朋友”。若是换了从前,他大概会笑着嗤之以鼻,以他的身份,想要接近他的人不是为名就是为利。可这句话从南珂嘴里说出来,竟然让他愿意相信,他也可以和她成为朋友。
他的气息萦绕在面颊上,吻一点点下滑,另一只手从衣摆探入。他似乎极力隐忍着怒气,在慢慢地挑逗她。
“我问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骑马。”
“南城,不是你先不要我的吗?那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招惹了我,你以为可以像打发其他女人那样打发我吗?”
石科揽了南珂的肩膀过去,脸上分明带着挑衅:“真是好巧,顾总也来骑马消遣?”
车上只有朱凯文,不见南珂,朱凯文无奈地道:“她打车走了。”
“我是石科,要骑马吗?今天天气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