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岁的纪夏算是半个男子汉,田地的里的活他大半都能干。
收割稻谷就是徒有力气的事,平日里干的活虽然不算多,但不愧是农村长大的,到了田地里躬背弯腰,一天天也就干了下来。
纪夏看见王翠枝摇头,语气也焦急起来:“还没回来?”
“我去溪叶路口等人。”
王翠枝喊着儿子:“喝点热水,再去冲个澡,你不要出去,我跟你爸两个人去溪叶等人。”
不舍得儿子受这个冻,从县城坐车回来都是在溪叶路口下车的,他们得有个人在溪叶路口等着纪春。
姜月明看着漆黑的天,又落在自己脚上的草鞋上。
狗子从灶房出来:“妈,水烧开了。”
“你在这里等着你大姐回来。”姜月明一边望着门外,一边往屋内走,手电筒塞到狗子手里,“你不要再淋雨了,到时候我都照顾不过来。”
公婆的灶房里漏水,男人在那边帮着忙。
姜月明要给淋雨的阿牛洗澡,要不然受凉了,又是一场折腾。阿牛要比他的哥哥姐姐容易生病一点,姜月明对小儿子就更上心一点,看管不到位到时候就要钱到位。
给儿子洗着澡,姜月明还是留意着外头的动静,这个雨一时半会不会停的样子,冉冉今天下午才出的门,听二子说冉冉今天是中暑了,家里在松安没有什么亲戚,她担心下雨天女儿没有什么地方去,更担心囡儿已经在回家的路上。
一般的下雨天,天不会这样黑的。
今天的雨格外的大又有风,又急切又狂躁。
又是傍晚,天一黑一时之间不会再亮堂起来。冉冉出门的时候没有带手电筒,家里跟松安走小路的话还要走山路,女儿还担着东西,姜月明真不晓得怎么办。
给阿牛擦头的时候,姜月明忍不住去了公婆那边,想要男人打着手电筒出去接一下囡儿。
纪利国正好把脸盆里的水倒出去:“囡儿还没回来?”
姜月明点头,她的脸上出了一层汗。
柳溪沟到松安有一条必经的桥,纪利国说:“我现在去桥那边看一看,爸妈这里你稍微照顾一下,大哥现在去溪叶,利安下班还没有回来。”
“我晓得了。”姜月明松了一口气,囡儿要是回来肯定要走那条桥,不担心碰不上面。而桥头不远处有人家,男人可以在别人家等囡儿归。
“利国你囡儿也还没有回来?”王溪吓了一跳,“那你还不快点去,这屋顶现在也不能修的,我跟你爸接点水会不会接的?”
乌漆嘛黑的,一个女孩子在外头非常危险。
纪知物已经把蓑衣拿过来:“哥,你快点去找冉冉。”
“手电筒也拿上。”
纪利国一走,王溪看着落下的雨,跟女儿说:“也不知道你三哥是回来的路上下雨,还是没回来就下雨了,我现在巴不得他厂里今天是加班的。”
乌漆嘛黑,人走回来都难,更别说推着自行车回来。
“大路还是在河边上的,要是涨大水,人都是要被冲走的。”
纪知物说:“不会下这么一下子就,就开闸的,不会有人被冲走的。”
“想想也是,这个天气真是古怪,说天黑就一下子黑黑掉,跟半夜一样。那个雷公更加是,要把天都打破。”
“真的是遭罪。”
想起在外头的人,想起有些人家没来得及收的稻谷。
“这样大的雨,利安还有半亩地的稻子没割。”
纪辛酉说:“老三的半亩地不用我们担心,他现在是饿不到的。”
纪利安有份正式工作,每个月都是领工资的,他媳妇在城里给人家当保姆,每个月也有钱挣。田地里那都算是另外的收成,老三因为有工作,分田到户的时候都没有把他给算进去的。不过他的妻子儿女还是柳树沟的人,是要算进去的。
“还是有份工作好。”
怪不得人人都想往城里去。
怪不得大家会羡慕工人。
种地还要看农时,工人是铁饭碗。
农忙时分飘朵云过来,就有人要匆匆收拾稻谷。
这变幻的天气,折腾着农民。
王溪庆幸:“还好老三当上了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