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确实有点烦人。
也有点聒噪。
时屿阔没有答话。
“我说偏了,你当我没有说过好不好,只是想起来的时候还是有些情绪激动。”
“真的朋友是不会看着你被欺负的,就算是不能够胜利,那也可以为朋友减少一点伤害的。所以说什么难言之隐,那都是借口。”
王思年看着时屿阔,“我想成为你的朋友,一开始可能是看你可怜,这样说或许是会让你拒绝我,但是我还是要说实话。可是我也可怜我自己,因为以前的我不够勇敢,不能够在你被人欺负的时候站出来,我瞧不起以前的自己。所以……其实是我需要你成为我的朋友,屿阔。”
王思年忐忑不安,哪怕这些话她已经想过很多回。
什么可怜他,可怜自己的说辞。
说多了就成了真的一般。
不能成为时屿阔的朋友,她都不能原谅以前的自己。
时屿阔说:“我没有朋友。”
王思年清楚这一点,柳树沟人人嫌弃的傻骡,怎么会有朋友呢。别人对傻骡避之不及,除了欺负他的时候。没有上过学的傻骡,很多常识都没有,王思年很能脑补时屿阔简短的回答。
纪冉冉说回家吃饭不是什么很好的借口,这根本不是饭点。
回到家里头的纪冉冉还得干活,饭也不是现成吃得上的。
纪冉冉一个人要做全家的饭,还不是一回家就烧上饭,而是要把家里头里里外外打扫一遍。这时候纪冉冉是吆喝不动弟弟的,阿牛年纪不大,狗子也有些贪玩,能不打扫卫生狗子都不打扫的,连妈都叫不动狗子,冉冉更是叫不动。至于阿牛,就是想帮忙,那也是帮倒忙的存在,所以到了烧菜的时候冉冉已经忙完一轮,甚至觉得有点腰酸。
虽然大人都说小孩子是没有腰的,冉冉也坚定认为自己是腰酸。
肚脐眼边上就是腰!
“姐,你知道吗!”
冉冉施舍了点眼神给狗子。
狗子像是知道了什么大新闻:“傻骡没跟着知青一块离开。”
纪冉冉眼见着狗子闭上眼睛故作深沉:“我想是因为我跟傻骡有点缘分……”
“拿点小柴过来,什么缘分?”
“我是狗,小弟是牛,傻骡是骡,姐你说是不是缘分。”
“不然傻骡怎么没有跟知青一块走,那一定是因为他跟柳树沟……哦是柳树沟冥冥之中有什么牵住了他。”
纪冉冉想狗子也不知道他自己在胡言乱语什么:“相信科学。”
“我当然是相信科学,相信主席的。”狗子坐在灶膛前把火点起,“姐,其实傻骡肯定也能走的。他本来就是城里人,知青都回去了,他也不会一直待在柳树沟的。”
“我真羡慕他,都不用念书的。”狗子说,“也没有人管他。”
傻骡打人可狠了,见识过傻骡揍人的狗子觉得对方是狼不是骡,但这话不好跟姐说,毕竟那天也太丢人了,他担心姐姐回忆起来——他是被吓尿的。
那天他是跟着别人去牛棚的,跟着大哥哥们去的,他们要在傻骡的屋子附近撒尿。
原因也没有什么原因,就是想到了这样一回事。
想做他们就做了。
然后……就被傻骡揍了。
狗子那天虽然逃过一劫,但是也失去了跟班的身份。
崇拜的大人物,被傻骡打得鼻青脸肿的。
这……刺激太大了。
而且鼻青脸肿是有些文雅了,应该说屁滚尿流的。
最让狗子觉得不能再当跟班的是,这竟然不是大哥第一次被傻骡打……
那些威风凛凛是假的啊!
纪冉冉觉得自己的弟弟怪欠揍的:“不想念书,也不想要家人。”
狗子琢磨:“家人很好,就是姐,你不觉得妈话有时候太多?”
“我觉得你欠揍。”
“姐不说我身在福中不知福就行!”狗子还蛮开心的,姐也没有真的揍他,“姐,你喜欢念书,以后我去挣钱供你念书!”
纪冉冉说:“你要是这样心疼我,那就好好念书。”
狗子听出来姐姐不是在开玩笑而是认真的,所以更为疑惑:“为什么我不行?”
可以向四叔借钱,却不能花弟弟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