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学费的担忧，冉冉全身心投入到中考的备战中。将对是否能够入学的担忧抛之脑后，冉冉在学习上的心思更为纯粹。临近中考，为了给孩子补营养，冉冉每次回家姜月明都给她放一个蛋花汤。
姜月明说了是给女儿的让她自个喝，冉冉还是会分一点俩个弟弟。
一场借钱的事好像就这样过去了，纪利国没问那次冉冉关进房间反思的结果，谁也没有提起这件事，大人忘记了小孩子也忘记了。
这边冉冉跟小姑准备着考试，另外一边纪春也为自己的未来争取着。
王溪的疾言厉色，纪春看在眼里却没有放在心上。
纪利兴这边说母亲教训得是，另一边也管不到有主张的囡儿。囡儿大了，他这个当爹的也不好打骂女儿的。
“都这样大了。”纪利兴面上有几分惭愧，对着不能管好的自己囡儿，特别是纪春还要跟王溪顶嘴，“我平时是要喜欢囡儿一点，现在囡儿这样大了我都不好怎么管，没有俩年就要嫁人，现在打的话我都害怕到时候囡儿会憎我。”
见大儿说得这般断断续续，还有眼神里的闪躲，王溪不由叹了口气。
“这样说都是没错的。”
纪春的年纪是不小了，十六七岁的女儿在家里头要留也留不了多少年。
也不是说要早早把囡儿嫁出去，早点把囡儿嫁出去不是家里头多缺钱，而是到了岁数不好耽搁女孩子。
“利兴，不是我说你，你欢喜第一个囡儿是没有多少好讲的。就是这样，你更加要替她多想想，你管不住管不牢，我也不想看到你被自己的儿女厌恶的。”王溪苦口婆心，“讲起来大春也有十七岁，再多留也最多留五年，你要教她也是来得及的，大不了多留几年，她二十岁的时候你把她教好了，隔一年就可以嫁人。”
“妈，我跟我老婆会把囡儿教好的，慢慢教。”纪利兴说，“现在要一下子跟她说这个不应该，那个不能做，她肯定要跟我冲的。我不想一下子就跟自己的囡儿到那么紧张的关系，我会跟她好好说的……”
王溪点头：“你的囡儿你自己教，大春本来是好的，现在可能就是有点横。人到了这个年纪，都会有点不一样不一般的想法。”
想要挑战权威。
挑战长辈。
王翠枝压低声音问男人，妈找他说了些什么话。
“管囡儿的话。”纪利兴也不遮掩，有话说话，“妈不想要我们囡儿日日往外头跑。”
王翠枝撇撇嘴，过了一会儿才说话：“要是妈真不放心，我们有时间轮流跟着囡儿好了，她要做点事情又不是要去做贼，哪里要说得那样吓人。”
纪利兴也感觉王溪前段时间说的那些话有点难听的，别人那里疯言疯语，做什么要带回来再讲一遍的。
他怎么都不会相信囡儿的手会往那男人怀里头塞。
想想都是不可能的。
“日日都往外头跑也是不好的，再怎么说她现在连人家都没定下来的。妈，担心的事情不是没道理，妈都会冲动把话带回来，这样一日日下去，囡儿的名气是要被别人败光的。”
王翠枝平日里爱笑的脸这会儿也染上了愁绪，囡儿要是嫁不出去，是愁人的，她心里头想要是囡儿去念个高中，可能就没有这样多的人说三道四，也没有这样多的事情。
怪来怪去都要怪那些外地的知青，肯定是外地的人把囡儿带坏掉的，本来念个高中多好的事情，要初中没念完就回家呆着。
婆婆说着纪春没有念书的脑子的时候，王翠枝都不好反驳，甚至要应着，事实上王翠枝感觉囡儿也不是真的一点上高中的可能性也没有的。
在小姑复读之前，王翠枝是晓得自家女儿几斤几两没有念高中的本领，不过看知物能够复读，王翠枝心里头就有点不一样的看法。
“这也不是不可以，你反正没有多少事情，你有时间就跟着点囡儿。”纪利兴说，“有你跟她一块，别人再要传什么话，都要好好想想。”
这件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王翠枝平时多了一件看着纪春的任务，不过她到底是不可以无时无刻都跟着囡儿的。只要纪春能够说出来正当的理由，王翠枝都是相信她的，到底是家里头除了纪春还有在念书的纪夏，还是有两个孩子的，要照顾两个孩子的王翠枝哪里可以跟着纪春到处跑的。
问纪春做什么，也备在婆婆问起来的时候，她可以编个或者说个话出来。跟着囡儿几次，看见一个跟在家里完全不同的囡儿。
纪春的胆子要比她这个当妈的还要大。
王翠枝心里头感慨，囡儿是长大了。
跟人说价格的模样，瞧上去是可以独当一面的。
她囡儿在外面是做正经事情的，不是在外面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情，王翠枝叮嘱纪春在外面多长个心眼，别要别人说些什么都信。
听着王翠枝说什么人少的地方、偏僻的地方不要跟着人去，草木高的地方也不要去的时候，纪春连连点头。
心里头想着的是，按照后世的标准，整个县城看上去都是偏僻的。
现在的县城瞧上去也是落后极了，非常原始的面貌。好在县城里的有工作的人，是愿意花钱的，现在的人节俭的有，愿意花钱的也有。
愿意花钱的，是因为每个月的收入都是看得到的。
而单位里的工作也是十分稳定的，这个月钱花掉，下个月的钱还是会有的。
节俭的人，那都是要顾念着其他人的人。
纪春没有去研究这些，她只要东西能够卖出去，钱能够挣到就好。
钱不如纪春设想中的好挣，但也没有其他人以为的那样难挣。
比起踌躇不定，犹豫不前的人，纪春多出来的笃定，是旁人难以拥有的。
纪春知道的是时代的发展，是不可逆转的时代潮流。
与那些预测的，推测的，有远见的人不同。
这个时代那些聪明人眼中的可能的未来，在纪春眼中、心里都是确定的。
那庞大的已知的会到来的巨大的利益，足以成为纪春咬牙坚持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