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浪闻言,思考了一阵,道:“六界岌岌可危?恐怕有些耸人听闻了。”
司徒云梦微微笑了,柔声道:“千真万确,那鱼只是受了惊吓,对我们并无恶意。”
薛燕不以为然地道:“好吧,等你夫人被小白脸拐跑了,你再让她向着你吧。”
韩玉道:“想不到梦姐姐现在在妖界竟是这般出名了。”
三人正聊着,却听纱帐之外传来一个恍若泉水般温和的奇妙男声,他朗声道:“云梦公主,你的姐妹如何了?”
听着薛燕的话,司徒云梦望了一眼那黑影,美眸里映着北冥的蓝光、透着莫名的绝望,她松开薛燕的手,把薛燕朝着远方一推,黯然落泪道:“燕儿,永别了!”
薛燕闻言,在司徒云梦肩头抹了抹泪,问道:“真的?”
沧浪叹了口气,望着深表怜悯的司徒云梦,道:“后来,亚父听说三皇之中数女娲和神农最为博爱,只是神农已经不在人世,于是他就去了一趟中皇山,向三皇之一的女娲娘娘请教。原来,北冥并不是永远照不到阳光,每过九千年,白光会透过云层照到这里,巨鲲的身体全部被白光照到就会变回大鹏,而后南飞饮水,届时我们才能全族人一起回到南海。”
司徒云梦听沧浪赞美,亦只是微微一笑。
1“龙纱”——即鲛绡、龙绡,传说鲛人制成的丝织品,入水不濡。
薛燕不免疑惑地问道:“老乌龟啊老乌龟,你倒是本事不小啊,为什么小梦梦和星辰没看出你是只龟仙呢?”
“快跑啊,姐妹。”司徒云梦痛惜地说着,倩影已然消失在黑暗里。
“哦,是这样啊。”千岁苍老的面上露出失望的神情,便没有再说话。
“什么噩梦!”薛燕死死抱住司徒云梦的娇躯,娇怒道:“你刚明明不是被黑影吞噬了吗?我两只眼看得真真的!”说着,薛燕却又感觉失而复得了一般,竟然呜呜地哭泣了鼻子,轻轻捶着云梦的柔背道:“混蛋!混蛋梦梦~!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呜~!”
千岁呵呵一笑,道:“我为什么叫千岁?因为我如今已活了六千余年。平日里呼吸调息如龟、不饮不食,如此灵气微弱至无,固守真元,因而长寿。我很早就看出你们之中多不是凡人,但以你们的神通,加上我的龟息大法,尚无法辨出我的身份。”
沧浪解释道:“那是巨鲲呼吸的声音,巨鲲每呼吸一次就能发出一阵蓝光,它的身体很庞大,其内足有二十余里宽广,高也大概有百丈,如此大的地方,足够我族繁衍生息了。且此处乃太古大鱼腹中,原本就盛含灵气,我妖族之人在此即便不修炼妖力,亦能活七百余岁。”
薛燕听罢,高兴地道:“好小玉,够姐妹!咱们一起把这个小神仙整得抬不起头来,哈哈哈!”
薛燕担忧地问道:“我们现在的处境不会很危险吧?”
薛燕听到喜欢的人这么一说,联想起刚才尴尬的举止,登时俏脸便像红透了的柿子,她赶紧从司徒云梦怀里离开,双手粉拳紧握放在膝上,大怒道:“要你管啊!你这个死流氓,臭混蛋!”
司徒云梦忙摆手道:“我和他不是已经见过了吗?”
3“沧浪”——取自三千年前的古老楚辞《孺子歌》:“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屈原先生的《渔父》中便有此记载。水清则洗冠,水浊则浴足,表现了一种贴近自然、适应自然、随波逐流、天人合一的思想观念,但到了屈原的时代,却又衬托出屈原的高洁个性,所谓“举世混浊我独清,世人皆醉我独醒”,国之精粹,实在妙哉!
沧浪笑看美人,面作陶醉地道:“如今一见,果然天姿国色、沉鱼落雁,笑时似春风问暖,啼时若娇花凝露,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
韩夜阴着脸,道:“我。”
沧浪听着,碧波之眸里涌起一阵惆怅,他道:“其实,南海水暖,珊瑚娇艳,那里还留有不少我的子民,我又何尝不想回去?后来亚父卜卦询问天帝解法,天帝只给了‘虹华上仙’四字的提示,别说是我,就是亚父也猜不透这个中意思,于是,我们商量了一番,最后决定由我留在这里照顾族人,而亚父则从北冥海出去,化成人形打探消息。”
“什、什么!”沧浪望了一眼韩夜,倒是反应过来,顿觉头上被人狠狠敲了一下,他扶着额头,小声对自己说:“风度,要保持风度……”
沧浪闻言一愣,继而用桃花扇敲了敲自己的脑门,道:“呵,忘了,看到这么美艳动人的妖族公主,我已然神魂颠倒了。”
韩夜听了,心里顿时不是个滋味,几乎握紧了拳头,心道:“又是这种话。”
4“老婆”——尽管这个词笔者在文中用了多次,但还是考证了一番。据说唐朝有个叫麦爱新的人,考中功名却嫌自己夫人年老色衰,想要另寻新欢,不料被夫人的才思敏捷和拳拳爱意打动,放弃了弃旧纳新的念头,妻子见丈夫回心转意,乃挥笔写道:“老公十分公道。”麦爱新也挥笔续写了下联:“老婆一片婆心。”此等佳话迅速流传,从此,民间就有了夫妻间互称“老公”和“老婆”的习俗。至于有人说这两个词先于港台流行、后传至大陆,岂知这两地原本就带着浓厚的中华国风?由此可见,唐朝之后的古典文学皆可使用这个词,无误。
夜、梦二人闻言笑了,韩夜更是用手摸了摸龙纱,看向司徒云梦,道:“梦,还记得小时候我去你家穿的那件避水衣吗?据说这鲛绡也是入水不濡,不知道……?”
于是,众人便走过庭院,步向一段长廊,无论是庭院还是长廊,皆是雕栏玉彻,地面多以大理石为主,院中花圃里种着各式各样、五彩缤纷的珊瑚,看整个龙绡宫的结构式样确实都不像北方建筑,更像是仿照南海仙宫所造。
“嗯。”司徒云梦应了一声,有些不敢直视沧浪那深深的目光,只把头低下,玉面上泛起一丝桃红。
生气归生气,薛燕气过之后,这才仔细留意周围的环境,眼前毫无疑问是个寝宫,重重纱帐挂在面前,从大门口一直延伸至床边,紫、红、黄、绿、蓝、粉、白,恰似一层层薄薄的仙雾,而寝宫里的玉质妆台、金装衣柜,纷纷隐没在这一重重的纱帐之间。雕栏玉彻,不及薄纱艳绝,风儿一旦吹起,纱帐却似五彩的阵阵波澜,透着一股幽幽水香,给人无比的亲切美妙之感。
韩夜听着听着,握紧了拳头,而后又放下,他沉下心来,对薛燕道:“这是人家的地头,不可放肆,何况梦也有自己的自由,她和其他男人交谈,我何必多管闲事?”
司徒云梦和沧浪保持了一下段距离,微微行着莲步,一手置于腹间,一手去轻抚身旁廊边垂下的龙纱,偷偷回看一眼身后那明秀的男子,蹙眉心道:“如果刚刚沧浪牵着我,你却一点也不生气的话,夜,你真的在乎我吗?”
沧浪又想了想,还是从袖底拿出那宝贝,那是一颗淡黄灵珠,上面隐隐发出一阵沉稳的灵光,司徒云梦见状,心道:“一股很肃敛且深不可测的土灵气,断然不会错,它必是土灵珠了!”
“哼。”韩夜淡淡笑着,冷哼了一声。
沧浪这么想着,便步出寝宫,外面是一片看上去历史悠久的庭院,司徒云梦抬头仰望,但见空中蓝蒙蒙一片,那光亮刚好能让幻梦古城中的人看清周遭,远远望去,天穹或高或低,时不时还会传来一阵呜呜的低鸣声,每当这个低鸣声响起时,便会亮起一阵蓝色的微光,胜似人间月光,却比月光更加静谧美好。
司徒云梦听着听着,柳眉舒展,便问道:“竟是这般玄奇?”
“快跑啊!后面的怪物要吃掉我们啦~!”薛燕回头不时看着后面那团像高山一样的黑影,恐慌不已。
司徒云梦闻言,抬起素袖、嫣然一笑,道:“哪有的事?避水衣产自蓬莱仙岛,鲛绡则是南海特产,而且一个是树液、一个是丝质,材质也不一样啊。”
司徒云梦问道:“那你为什么又会到北漠镇开客栈呢?还有,你曾说虹华上仙来了,你们就可以回家乡了,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是吗?”司徒云梦细细看了看胸前的玉坠,对千岁道:“这个叫做苾灵仙玉,是九天玄女送给我的,后来汲取了我身上的仙气,成为了我的护身法宝,可以发出香风,玄女大人也可以通过它找到我。”
“当然。”沧浪笑道:“里蜀山是最大的妖界,而且那里现在并不完全封闭,我们早就听说有位仙女做了妖主,早想一睹芳容,还是见多识广的亚父慧眼如炬,一眼就识出云梦公主的身份,哈哈。”
韩夜听薛燕这么一说,再看了沧浪一眼,见此男子容貌无暇、衣着华贵、谈吐大方、举止高雅,脑海里闪出一个词——“门当户对”,不免心里还是涌起一丝酸意。
薛燕细看此人,他披发长袍,发色深蓝光亮,眼眸碧绿流波,腰围夜明玉带,体着华丽鲛绡,身上带有一些泛着微光的珊瑚配饰,肌肤白皙无暇,面容俊秀无双,当真是个绝顶的美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