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死了倒也解脱。”苍月翘首望月,轻叹了一声,似是缅怀着什么,却又觉得有些不对,便把冰冷的眼眸看向韩夜,问道:“你又如何得知的?”
“因为……”韩夜回忆着那段往事,阵阵伤痛再用心头,他哀伤地道:“因为我是亲眼看着他走的……他为了救我,牺牲了自己……他是我师父……”韩夜说得有些断断续续,苦叹着摇了摇头,也不愿往下说了,而一旁的云梦和薛燕都或多或少地关心起他的感受。
“前世未了的师徒之情?”韩夜没听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也并不打算向眼前这个冷若冰霜的女子问明。
云梦不知韩夜在说什么,不过仰头看那紫衫女子,也感到还算亲切。
“啊?”鼍妖愕然张大了嘴,半晌才从惊讶中回过神来。此时,紫衫女子那原先被水柱击中的身影才消散,真身如水月幻影一般闪现在一丈之外,她冷哼一声,对鼍妖道:“雕虫小技,只增笑耳。”
三人各自进了自己的房间休息,而三人当中,以韩夜觉得最累。不知为什么,他用了怪剑上那奇怪的咒术后,玄元真气消耗得非常快,意识也变得很模糊。等进了客房坐下时,韩夜才直觉天旋地转,他以为喝些醉仙饮兴许能保持清醒,但饮了数口却愈发觉得精神恍惚。
薛燕望着韩夜那苦楚的表情,也皱着纤眉心道:“这个笨呆瓜平时又不跟我说,现在看起来,他比我还可怜。”
于是,韩夜倒在床上便昏沉沉地睡了过去,与此同时,薛燕还在隔壁的房间里辗转难眠,倒不是精力过剩,只是因为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每当脑海里闪过那些,她就一阵心悸,如何睡得着?
韩夜、云梦和薛燕三人听了苍月的话,相互看了几眼,对于她临行前的话算是一知半解。
说罢,紫衫女子右手作剑诀,伸直高举于头顶,然后以自己为中心用手划出一个大大的圆圈,接着,紫衫女子把右手立于胸前,快速默念经文,她的头顶便渐渐化出许多气剑,气剑按女子右手曾划过的轨迹,一把把地如孔雀开屏般排成一个圆圈,最终形成了一个以紫衫女子为中心的盛大剑圈!
“苍月!”韩夜一听,玉眸忽而睁大了不少,甚至连身边的那二位姑娘都不知道韩夜为什么这么惊讶,韩夜却是回忆过往种种,问苍月道:“前辈,你可曾记得索命阎王张括吗?”
紫衫女子冰冷的玉眸里露出一丝惊讶,她盯着韩夜,淡然道:“你怎知我是蜀山之徒?”
“嗯。”云梦点头柔声应了一应,便在紫衫女子的陪同下回到岸上,这时,薛燕也从船上下了岸来,四人在一群老百姓的围观和啧啧称赞下说起话来。
薛燕看着云梦的一言一行,叹道:“你对那呆瓜可真好,他认识你也算三生有幸了。”
“时候不早了,我也该走了,就此别过吧。”苍月说着转过身去,御剑出鞘,脚踏剑上,一边要飞去之时一边对韩夜道:“如若有缘,便会相见,莫问过往,只惜眼前。好好珍惜身边的人吧,韩夜。”说罢,她便乘着宝剑飞向天边。
长空给不了什么,月夜星空也给不了什么,苍月只能乘着风、哀怨地回味着过往,而紫色的宝剑却在夜空里划过一道浅浅的伤痕……
扬州百姓在岸边看那女子,还以为她唤了个分身呢,却不知她只用了一种颇为高深的身法。
“叫我云梦就好了。”云梦睁着温柔的玉眸对薛燕说罢,又蹙着柳眉道:“我本是想来看他,但似乎他睡得正香,我不知该不该打扰他……”
“果然和从前完全不一样了。”紫衫女子说了一番众人都听不懂的话,这才自我介绍道:“没错,我是蜀山之人,而且还是蜀山云游长老,叫做‘苍月’。”
云梦笑起来足以倾国倾城,声音更有如流水玉铃,薛燕很喜欢她笑,但又不得不略为红脸地问道:“你笑什么嘛~?我是看你们关系那么亲密,年龄又相近,何况这门派中联姻是常有的事啊!”
韩夜闻言,渐渐清眸里有些暗淡,他稍稍低下头来道:“他早在八年前便去世了。”
可那女子眼瞅着水柱喷来,竟一点也不慌乱,只把紫色清影一晃,水柱便像什么也没碰到一样从那女子身上穿过,直冲天际。
紫衫女子漠然望着二人,又望了望映月的运河,便冷声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姑娘,我们上岸再说。”
“我……”薛燕被云梦说得脸一红,然后她才急辩道:“我才不是对他好呢!我呀,是怕他死了我要花钱替他买棺材,不然鬼才懒得理他呢!”说着,薛燕还低抬着手指了指韩夜的房间。
想着想着,苍月蹙起眉来,眉间夹杂着缕缕忧伤和期怨,她心道:“长空,你这个无赖,等我一辈子都忘不掉你时,你却走了……”
云梦又被薛燕给逗笑了,莞尔笑道:“燕儿真风趣。”
第二天。
既然睡不着,不如出去走走,薛燕便推开门,走到走廊上,借着走廊的灯火,她看到了一个人,那是正静静站在韩夜房门前的司徒云梦,却见那美人把双手端庄置于腹间,一双恍若春波的玉眸痴痴地盯着客房门看。
紫衫女子手指巨鳄道:“你这鼍妖,祸害扬州百姓也有好些时日了,还招来这么多鬼蜮为虎作伥,当真可恶!待我将你收了,封入锁妖塔,还扬州百姓一片安宁!”
苍月细细品味韩夜的话,怅然想了一阵,便用颇为理解的眼神望着韩夜,道:“我明白你对他的感情,但张括用他的一命换回你的一命,正是报了那前世未了的师徒之情……他一直把自己的师父看得很重,当他知道你想帮他扶向正道,心里或许会感到很欣慰吧。”
“当然是睡不着咯。”薛燕颇为无奈地耸了耸肩,又问云梦道:“你又怎么没睡呢?司徒大小姐?”
既然做了好事,人们少不了赞扬,到他们住宿时,客栈也没要他们的钱,只给他们安排了三间上房,以表敬意。
“他?哼。”苍月面上露出几许愤然、几许惆怅,道:“我怎会不记得他?”片刻之后,她又问韩夜道:“他现在如何了?”
“我睡了这么久,云梦和薛燕怕是早就起来了吧?”韩夜推开门去,先到云梦的房里找云梦,却见云梦正和薛燕两人相拥而眠。她们二位,一个兰花携翠鸟,一个俏燕拥娇龙,似是洁白凤儿撞上娇小粉鸾,徒惹一阵香艳、一阵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