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没有秦风这么大的面子,市里绝不可能把地卖掉。
苏糖想了想,回答道:“你要问总资产的话,肯定是他多啊,他开了那么公司、那么多店,我听说去年酷浏网的估值是两个亿吧?今年好像还在增加,还有今年刚开的那个酷游网,现在外界也都挺看好的。他手里还有那么多股票什么的,具体资产多少钱,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我乐观点估计的话,可能五六个亿是有的。”
“苏糖那是真的没空好不好,对了,苏糖她怀孕了你知道吧?”谢子君问道。
“日本那些片子都是剪过的,有什么意思?”
黄震宇喉间发痛,他用力咽了一下,深吸气道:“什么认输不认输的,我又不是笨蛋,我懂的,我早就没资格和秦风比了。”说着,脸上又露出一丝苦笑,“问题是这家伙现在天天出现在我的世界里,我拿手机打个电话,手机是他们集团造的;玩游戏,对战平台是他家的;看视频,视频网站是他开的;出门吃个饭,每条街上都是秦记连锁。就连我现在上班必经的那条巷子里,都有一家秦风开的餐馆,我特么都想死了好不好!”
“难道是苏糖怀孕了?”虽然很早之前他就接受了曾经的梦中情人不再可能属于他的残酷现实,但在此时,黄震宇依然在心底里,感到深深的空虚和失落。他在半分钟前毫无原因地聚集起来的超然于世之感,一下子崩塌得跟玻璃渣似的。
黄震宇轻轻嗯了一声。
“英雄配美人啊……”黄震宇无法否认,轻声叹道。
“有啊。”苏糖清了清嗓子,看着镜头,很认真道,“妈,如果你看到了这期节目……你还是当作没看到吧……如果你非要说你看到了,你记住我一句话,这一切都是导演的安排……”
“一个亿。”苏糖道,“不过都是贷款的,那块地本来是政府征地,然后我家秦风就去跟市领导说情嘛,说想在市区盖一间别墅,但市里又没有那么多地了,求了好几个月才求下来的。所以你别看我们现在好像很有钱,其实我们经济压力也很大的,人家还房贷都是每个月几千块、几千块的还,我们每个月要还几百万,赚来的钱全都投在那块地上了。将来还要在上面盖房子,又是一大笔钱。”
蔡康永哈哈大笑:“好好好,收工收工。”
黄震宇感觉像是被谢子君连捅了两刀,强撑着道:“那不错啊,以后就是本科学历了。”
“不知道。”苏糖摇摇头。
“那么……所以我们说来说去,其实还是没有说明白,你和秦总到底谁赚钱多是不是?”蔡康永拿着台本看了眼,一脸苦笑道。
“怎么都没空啊,你也说没空,雅静也说没空,以前班里搞活动,最积极的就是你们两个了。”谢子君道。
黄震宇反问道:“我不平衡什么?”
黄震宇看着视频里最后跳出的广告,半天都没眨一下眼睛。
“怎么个满意法?”
“行行行,我是庸人,你是才子,好了吧?”谢子君哄孩子似的,“那么才子,后天你应该会过来的吧?后天去同学会的,都是我这样的庸人,不会给你任何压力的。”
谢子君却把这个回答当作了黄震宇的默认,轻声说:“我觉得你早就应该放下了,苏糖和我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和秦风也完全没有可比性啊。这世界上厉害的人那么多,别的不说,就说考试,有的人就能轻轻松松考重点大学,像我们拼死了也就只能上个3+2,人和人真的是不一样的,你别和自己较劲了……认输吧……”
“那秦总现在一年到底能赚多少钱?”
他犹豫了一下,没敢马上去厨房热饭,因为怕被妈骂。
“有啊,偶尔跟我家那个一起看啊。”
国内但凡有点规模的门户网站首页上,全都用上了苏糖今年年初在苏黎世走秀时的热辣照片。
蔡康永笑着帮她捡起来,又接着问:“那你们除了这笔花销,平时还有哪些地方是花钱特别厉害的?”
谢子君道:“上班了就好,那个……后天高中同学会,有时间过来吗?我们把李老师也叫过去了。”
别的不说,瓯江旁边一块6亩大的地,这根本就已经超出钱的范畴了。
黄震宇低着头从巷子里出来,一路上情绪错从复杂,对人生、社会和宇宙都做了力所能及的深度思考。回到家时,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家里的晚饭已经做好,黄震宇没在餐桌上和爸妈一起吃,打了一小碗饭,随便夹了点菜,端着两个碗进了自己的卧室。关上卧室的门,打开电脑,他一边点动着鼠标,一边漫不经心地扒一口饭。
“还是不去了……”黄震宇轻声道,“没空,要上班。”
在大学三年的前两个年头,黄震宇一直都反反复复地在“朕要打下一个大大的江山”和“臣妾做不到啊”这两种状态中来回摆动。努力的时候就咬牙苦读一个星期,等热血凉下来,再稍微被寝室里那些不求上进的家伙一拐带,后面连着一两个月,就会在逃课打游戏和上课看小说的舒适生活中不可自拔。当然,他偶尔也有过一些持续时间较长的积极向上、追求进步的行为,比方好歹做过一个学期的班干部,虽说完全没有取得任何实际意义上的成就,但终归凭此捞到了一个“入党积极分子”的名额,只可惜后来熬了两年也没能转成预备党员,等到毕业后,这个积极分子的政治面貌也就和群众没什么区别了。
黄震宇被谢子君磨了几句,终于还是松了口气,底气不足地答应:“行吧,我到时候再看时间。”
江滨街道的办公地,去年刚刚搬到了东门街旁边新修的大楼里。
虽然苏糖和小s说了一大通都没有说明白他们现在到底有多少钱,但只是从她透露的那些许内容里,黄震宇就知道,自己或许十辈子都赚不到秦风那么多钱。
“嗯。”黄震宇有点张不开口。
评论区里果然是各种撕逼叫骂,以及很多猥琐下流的言论。
然后就看到视频里头,小s问苏糖道:“那个……再问一个私密的问题啊,不知道你能不能回答。那个……秦总那方面的能力怎么样?”
黄震宇愣了两秒,终于隐隐约约读明白了上面的意思。
“真的假的啊,秦总有这么猛?我老公也很猛,但我老公一次最多也就十几分钟啊。秦总这么持久,是不是因为你带给他的刺|激不够啊?”
“我觉得那间房子盖起来之后,可能会成为你们城市的地标之一。”蔡康永不留痕迹地拍个马屁。
他接起来,就听谢子君问道:“大才子,最近过得怎么样啊?毕业了吧?”
黄震宇道:“我猜苏糖也没空,你怎么不埋怨她啊?”
他回想着谢子君说的话,心中似有明悟,微笑着,长叹一声:“唉,真的没法比啊,真的做不到啊……”
黄震宇和绝大多数国内的宅男一样,早就看苏糖的照片看得心如止水,所以并没有太过留恋这些随处可见的图片,而是直接点开了新闻。
“你觉得我家秦总,还需要我给他挣面子吗?”
他怅然若失地滑动着鼠标的滚轮,忽然瞥到一个关于苏糖的视频链接,毫无犹豫就点了进去。
苏糖不好意思道:“我只能告诉你,我自己比较喜欢省力一点的姿势,因为我家那个,经常会没完没了的嘛,我体力又没他好,一般到后面就不行了,腿都软了……”
这两年,因为“秦风和苏糖的爱情见证”——糖风瓯味烤串店的原因,东门街的商业指数简直就跟坐火箭似的往上窜。就在两个月前,市里头刚刚下了文件,要把东门街当作典型来宣传,连名字都改成了“东门民俗文化街”,只可惜一条巷子从里到外,不是做日料的,就是做意大利面的,整个儿一山寨的八国联军,也不知道民俗和文化到底体现在哪里。
蔡康永又劝道:“s,不要讲了,再讲下去就不是我们这期节目被封杀,而是我们两个人要被封杀了。我们死了还不要紧,万一连累了酷浏网,就给秦总惹麻烦了啊。人家3年5000万新台币请我们来的,你就算不看大陆官方的面子,也得看看钱的面子吧……”
“哦,这个可以。我们去年年底,在东瓯市市中心的瓯江边买了一块地,6亩的面积。”
“不想录了,这个人居然跟我说她连别墅都无所谓。”小s把台本摔在了地上。
“看什么时间啊?一定要来!”谢子君挂了电话。
当秋日傍晚的余晖从远方落入墙面斑驳、刻意做旧、逼格漫天的东门民俗文化街,黄震宇仰头望向高空,胸中隐隐然升起一股超然于世的情绪。其实像这样天上星多月独明的自我陶醉,在他这远够不上悠长的一生中,次数已经多到数不清了。尤其是在中学时期,在那段为了强化文艺人设而强行矫情的岁月里,他基本上一星期就要上来一次,一直到上了大学,这种神经质的小矫情才日渐减少。三个月前,黄震宇大学毕业。三年前信誓旦旦地跟爸妈说绝对要专升本的他,结果并没有能履行承诺。不久前去学校拿完毕业证,从校门口走出来的那一刻,黄震宇觉得自己的大学生活简直就是一场梦——或者说连一场梦都不如,那特么根本就是一场梦游。
一边吃饭的话,还是看视频比较合适。
“6亩是多大?”小s问旁边的蔡康永道。
小s马上又抢过话题,问道:“那你们家里,现在谁管钱?你和秦总,你们俩现在谁赚钱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