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建业紧紧握着手机，翻出秦风的号码。
以前他职务低，就算想找靠山，人家也不让他靠，打了好几年的牌，他结识的那些朋友里，最大的也就是一个正科级干部，而且还是清水衙门的官儿，根本没办法在升官这件事上帮他说话，其他朋友，就更不用提。
应该是的。
眼看着秦风这个侄子，在半年之内混得风起云涌，可出于某种因为眼红而抵触的心理，他却从未认真地去了解过，秦风到底是凭什么混出这么大的名堂的。
可是……为什么就跳过去了呢？
秦建业站在办公室窗边，听着不远处工地上的切割声和打桩声，心头发紧，不知怎么的，就有一种想跳下去的感觉。组织部的任免文件已经下来了，董希伯一语成谶，秦建业被调去了市招商局，当了个无关紧要的主任科员。工资待遇虽然没变，但却一下从官变成了民，相比两个月前刚上任时的风光无限，这巨大的心理落差，让秦建业当真想死。更别提，如果邹雅丽知道她的编制黄了，以后会不会来找他闹。秦建业觉得自己就像身上被绑了颗定时炸弹，这种想死没勇气，怕死又真存在可能性的恐惧感，仅仅围缠绕在秦建业身上，缠得他几乎就要窒息。
“行，行！”秦建国忙不迭道，“我打电话跟他说，他要是没什么事情，我就让他回家！”
要说犯错误的程度，区长金定国肯定比他更严重啊！
市里和区里为什么那么着急，忽然就把他安排到了螺山镇党委书记的位置上？
现在，他想了解了。
首先是从规划局调到区工商局当副局长，靠的是利用刘瑞阳的地产公司做文章，还把《东瓯日报》也拉进了这趟浑水，靠着和秦风联手做局，这才在那次舆论事件中立功，然后提了干。
秦建业越想越来气，狠狠地把烟头拧在桌面上，烫出了一个小烧痕。
螺山镇的这张头把交椅，他最多也就只能再坐20分钟。
但问题是，像他这样的学历不够却先提干后补票的，中心区里也不是没有他，他现在随随便便就能报出好几个名字，难道区委组织部还能把这些人全都给撤了？
哪怕是去股级单位当个高配的小领导呢！
这不科学啊！
哪怕让他去当个街道工商所的所长呢！
秦风一动不动，犹如一块石头那样坐着，从半年前自己还是一个副主任科员开始回忆，仔仔细细地捋了一遍，慢慢地，终于品出一点味道来。
这么多年，秦建业给他打电话，从来都是“喂”、“诶”这么叫着，秦建国知道，自己这个弟弟，一直看不起他。
如果不跳过去，而是先一步一步来，先当个党委副书记，先稳一下，这次出了事情，是不是就用不着他来负责了？
秦建业张了张嘴，努力克服着心理上的障碍，轻声道：“哥，小风周末回家住吗？”
而他，在东瓯市混了这么多年，甚至都还不清楚市招商局的大楼在哪里。
他忽然意识到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秦风身后的人到底是谁，背景如何，能量有多大，他全都想知道。
秦建业露出一抹苦笑。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呢……
他盯着那号码，看了几秒，却又放弃了。
秦建业克服了一下，马上就顺口了，说道：“哥，我晚上想去你那边坐一下，想跟小风谈点事情。”
秦建国深吸了一口气，忍着激动，热泪盈眶，好不容易才把情绪控制住，回答道：“我也不知道他回不回来，我等下打个电话问问。”
他仰着头，盯着天花板，迁往螺山镇的一幕幕过程，开始在脑海中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