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赵厂长脸色阴沉地应了一声,把喜糖抓在手里,淡淡说道,“人家都是结婚前送喜糖,你倒好,结婚完了来送。”
赵厂长接着说道:“老秦,前些日子,我遇到一个上级领导,城南区的区委副书记,他年龄和你差不多大,以前也在皮革厂上班。当时我问他,还记不记得年轻时的工友,他说记得,然后我提了你的名字,你猜他怎么回答我?”
“你看,你看,这就跟我摆资历了吧?”赵厂长抓住秦建国的漏洞,马上接着打击道,“你这属于典型的习惯性摆资历!”
车间主任一看秦建国这是真急了,连忙收起笑脸,说道:“建国,咱们就是吃这碗饭的,厂长他要你怎么做,你做了就是嘛,你在厂里这么多年,谁会因为这点破事笑话你啊?”
秦建国下意识地把目光收回去,低着头,从外面打开了办公室的门。
赵厂长继续说:“老秦,你知道我为什么跟你提这件事吗?”
“我不是怕被人笑话,关键是……这不公平!我是请了假的,又不是故意旷工,而且我是去结婚啊!这个赵德光,他脑子有病!”秦建国指名道姓骂赵厂长道。
这个举动纯属脱裤子放屁,不过赵厂长却觉得是理所应当,他这才点了点头,架子十足地说道:“进来吧。”
见秦建国进来,车间主任立马对他道:“老秦,厂长前些天跟我说,你请假太多天影响不好,让你写份检查。”
秦建国这时也觉得这话有点问题了,低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赵厂长却摇了摇头,说道:“老秦,我前些天去你们车间翻了翻出勤表,你这个月,请假的日子好像不少啊,月初请了1天假,上个星期一整周没来,上上个星期,好像也请了半天假,你这个工作态度,啧啧啧……老秦,有的时候真不是我说你,你这个工作态度,太不端正啊,哪有你这么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
“这些废话就不用说了,人家张书记也是初中毕业,后来还不是自考了文凭?”赵厂长说着,突然话锋一转,“老秦,你这7天的假,把车间的工作安排全都打乱了,我已经跟你们的车间主任商量过,过年7天,就由你来值班。”
赵厂长眉头一皱,放下手里的钢笔,沉声道:“我有让你进来吗?你敲门了吗?”
“不是‘应该是’,那就是7天,昨天和前天,本来就是要你值班的,4月份的排班表,不是都发下去了吗?”赵厂长面露不满。
回到车间,车间主任已经来了。
秦建国有点失望,那个区委副书记,比他早一年进厂,两个人一起当了2年的工友,秦建国原以为人家至少还能记得他,可现在看来,貌似是有点一厢情愿了。
秦建国这下急了,说道:“厂长,说话凭良心啊!我16岁起在这里上班,到今年26年,我哪天迟到过,哪天早退过?我哪天不是认认真真地上班?”
秦建国没吭声。
秦建国内心很惭愧,点了点头,诚实地补充道:“张书记比我早3年进厂。”
秦建国歉然笑道:“对,对,就是7天,又麻烦别人代班了。”
赵厂长打着官腔回答:“到时候具体还会安排别的什么人,还要看具体情况,你管好自己就行了。”
赵厂长微微点头,放下喜糖,食指在桌上敲打了两下,突然问道:“老秦,你这回一共是请了7天假吧?”
车间主任一脸无语道:“不止呢,他还跟我说,让你在职工大会上当众把检讨书读一遍。”
“放屁!你才是泥捏的!”秦建国年轻时好歹也是能徒手和小偷干架的热血青年,骨子里老实归老实,但多少还存着一星半点的血性,终于忍不住骂出声来。
秦建国回答道:“要是把周末两天也都算进去的话,那应该是7天。”
秦建国没想到赵厂长管事能细到这个程度,忙解释说:“厂长,我这个月……我请假都是急事啊。月初的时候,我儿子手术完了出院,那天我得去给他办出院手续。上上个星期……我老婆——那时候她还不是我老婆,反正她家里有事,我得过去帮忙,还有上个星期,我不是结婚嘛,亲戚那么多,就算不摆酒,也该去认认人吧……”
“呵呵呵,老秦,原来你也会发火啊?我还当你是泥捏的呢!”车间主任和秦建国一起工作了十几年,开起玩笑也是没有分寸。
秦建国被赵厂长唬住了,乖乖地闭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