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鹰心中涌起极不祥的可怕感觉,睁目一看,眼前再不是沙漠令人绝望的景象,而是半荒漠地带,且是身处一片胡杨树的疏林区。
龙鹰再喂它一袋盐水后,搂着它马颈,将魔气缓缓注进马体去。
入城处有十多个于阗兵在站岗,却没有留难任何人,只是冷眼旁观。
龙鹰搂着马颈,心中激动,今次全赖爱马竭尽所能,救他一命,如果雪儿真的死掉,自己以后也快乐不起来,想着生和死两个极端的情况,令他心生寒意,更庆幸情况并没有向最不幸的一端发展。
敌人看准马儿耐力远及不上骆驼的情况,锲而不舍的追来。若龙鹰骑的是一般凡马,恐怕捱不到一个白昼,便要在热毒的折腾下力尽而亡,幸好雪儿是得天独厚的神骥,疾走三个昼夜后仍未露出疲态,且不肯停下来,龙鹰也清楚,停下来时死期即至,只好听天由命,任雪儿走个不休。
即使龙鹰早有心理准备,当抵达于阗城时,仍禁不住为此西域名城要塞的规模、兴旺和富有特色惊叹。
龙鹰看得心叫救命,终领教到胆怯的骆驼称雄大漠的超凡能耐。它们根本不是在奔跑,而是在跳跃,更似是舞蹈,毫不费力的不住接近。
雪儿回复常态,不住踏蹄,还趋前探下马头,与他亲热。
内城规整多了,主副分明,数道和阗河的支流贯穿东南,令于阗城充满生机,一时错觉下还以为到了河桥密布的江南城镇。
龙鹰心中充满与雪儿的深刻感情,心怀大慰,能让一直野性难驯的爱马,自由自在的在这个美丽的大草原纵情快意,实在是回报它最好的方法。
雪儿踏蹄低嘶,还以马头来碰他肩膀,催他逃亡。
骆驼追来的声音时近时远,有如厉鬼附身。
直至雪儿变成野马群里的小黑点,与其他马儿融洽地混在一起,他才收拾心情,将马鞍藏好,一个人轻松上路。
龙鹰按着马头的手颤震起来,热泪不受控制的涌出,雪儿生机殆尽。再不接受他的魔气,只是它与生俱来的骄傲,令它不肯在呼出最后一口气前,这么轻易倒下去。
雪儿大口大口的让他喂喝,还张开眼睛,明显回复了少许生机。
上丘下丘,龙鹰头昏脑胀,那晚杀出重围的耗泄尚未补充回来,又要不住以魔气支持雪儿,勉力边走边将整壶水喂雪儿喝个一滴不剩后,抛掉水壶,伏在雪儿身上,陷入半睡半醒的迷糊状态,直至失去意识。
别具特色的是进内城前广阔二千多步的广场,在两端搭起各可容数百人的十多个大帐幕,令人生出进去历奇之心。空气中充满各种气味,当然少不了骆驼、马牛和羊儿的强烈气息。
经历过沙漠的艰苦和危险后,尤觉眼前的大草原娇艳无伦。左方的昆仑山脉巍峨延绵,雪峰冒起。绿洲像一张毡子般从山脚铺展过来,延往另一边的地平,谷地平川,林木葱郁,松塔像一把把指向蓝空的利剑,绿草如茵,际此盛夏时节,白云在晴空冉冉飘浮,草浪随风起伏,处处花开,不远处一道小河奏出天籁,花草的气味由温柔的风送入他的灵鼻去,令龙鹰心迷神醉。
雪儿停了下来,不寻常地伫立不动。
龙鹰明白过来,有其主必有其马,雪儿因嗅到雌马发|情的气味,“动了色心”,要来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走过去搂着雪儿的脖子道:“雪儿是否要去荒唐一下呢?”
太阳下山了。
雪儿闭着眼睛,怎也不肯张开马口,硬将袋口塞进它嘴里,它也将水吐出来。
入城前,龙鹰早戴上丑面具,众兵看到他不堪的尊容,忙移开目光,不想多看一眼。
目的地是这一带最兴旺之处,于阗国的首都于阗城。
于阗不但是往西到波斯、天竺的必经要塞,更紧扼唯一穿越死亡之海的捷道,其兴旺可想而知。
慌忙跃下马来。一股脑儿卸下马鞍,取了另一个装满水的羊皮袋,移到雪儿前方,一手按马头,另一手喂它喝水。
放开它,又拍它马臀。
龙鹰循它的目光瞧去,远处有一群野马,奔跑追逐。
看来须挑在这里的汉人来问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