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战、红子春、姬别此时登楼而至,来到他左右。
事情怎会如此急转直下呢?自己错在低估竺法庆的能耐。以竺法庆的手段,奉善既落入他手上,奉善本身又是贪生怕死之徒,自然受不住酷刑,尽吐心中秘密。
红子春叹道:“所以我说他们准备天明后才来攻打我们。”
然后他发觉自己取下背上的厚背刀,横架颈上。
江文清谦虚道:“拓跋老大夸奖哩!为避过敌人耳目,不得不冒险,幸好帮内兄弟对此段水道了如指掌,否则必会出岔子。”
除了一死,还可以干什么呢?他忽然强烈地想起王淡真。
失落和恐惧把他推至情绪的渊底,苦海无边,解脱的方法只有一个。
慕容战道:“时间无多,唯一方法是趁姚兴未至,立即连舟成桥,逃往对岸去。”
以往的一切努力,在无情的现实下已化为碎粉,以后的命运更是不堪想象,司马道子的势力立即大幅膨胀,失去边荒集的北府兵,更不能不看他的脸色做人。
红子春呻|吟道:“中计哩!姚兴的人马正掉头回来。”
这不是江文清的叫声吗?刘裕忘我的从溪水边弹起来,全速循声赶去。
他决定到荥阳去。
船队正进入河湾,水流特别湍急,纵然以双头船的灵活,仍难以掉头。
这是没有可能的。
团结一致的荒人,曾令强如慕容垂或孙恩亦苦攻不下,谁敢掉以轻心。
江文清问道:“燕兄可感应到他们在哪一个方向吗?”
接着红子春道:“更不对劲的是,建康军从隐身的密林走出来,人数却不止数干,而是在万人以上,正在南门外三里处列阵,教我们如何追击他们?”
前方两崖高起,正是在此河段上,大江帮前帮主江海流惨中埋伏,受创至死。
慕容战叹道:“我有很不祥的感觉,姚兴表面答应呼雷方退走,事实上却在使诈,他沿颖水北退,可于上游任何一点渡河,且他们一并把渡河的设施带走,方便得很。”
卓狂生道:“要装设渡河的桥,没有个把时辰难以成事。”
只要横刀一抹,便可以把一切了结。自尽总好过落入敌人手上,受尽折磨凌|辱。
他第一个念头是要封锁心佩,下一个念头却是放弃这么做,因为他晓得,这或许是杀死竺法庆的唯一机会。
屠奉三长笑道:“如此,我们该已赶在他们的前方。一切依刘帅定下的计划进行,当他们心急如丧家之犬,疾逃一天后,我们便于明晚施袭,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
燕飞双目神光闪闪,心神却落在挂在胸口的心佩上,这神奇的玉佩只微见阵阵温热,似在呼唤本属同体的天地佩。沉声道:“尼惠晖正往南移,若我没有猜错,他们已和建康军正在返回建康途上,不过由于距离太远,我没法掌握他们正确的位置。”
这句话当然是对燕飞说的,人人把目光投往燕飞。
在午后的阳光里,刘裕在一道小溪边洗擦身上的血污和伤口。
天下虽大,却再没有容身之所。
钟声响彻边荒集,代表着荒人的屈辱和彻底的失败。
卓狂生皱眉道:“可是姚兴确已撤兵。”
自己的将来只是一条死路。
燕飞答道:这个勉强还可以办到,他们目下仍在我们西北方。”
刘裕骇然道:“怎么一回事?”
传信兵敲响铜锣,向其它各船发出掉头的命令。
依灯号红灯代表有敌人接近,每盏黄灯代表一万敌人,两盏绿灯则指示敌人在两里之外。
众人心知不妙,目光投往集北外去。
心佩的全无反应,等于竺法庆忽然消失了,他再不晓得竺法庆的去向。
当燕飞偷入兴泰隆布行,窃听他和尼惠晖的对话,他便故意透露真假混杂的情报,令燕飞得到错误的敌情。竺法庆还故意扮出色迷迷的样子,开口闭口都与男女色|欲有关,令燕飞低估他,误以为他的智计及不上尼惠晖。
蹄声忽起,自远而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