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我乌蟒识时务,将巨狼献出,你们得了,十年之后,寒潮再次生发,大股兽群袭来,黑山、山侗又能夷然无损,又能确保逃过亡族灭寨之祸?”
更何况,古辰需要金狼的兽心血保命!黑山部不能只剩一名上阶蛮武。
古护铁青着脸,沟壑纵横的老脸,在火光映照下,丑陋狰狞。
“射伤、射残,不要射死。”宗图说道。
大帐之中,陷入可怕的沉默之中。
蟒牙岭北山之中,哪个部族有这样的神箭射手?
“扎木牌!”石罗说道,“我看过鬼奚攻人城寨,巨木连成木牌,可挡箭石。”
“不行。”古护阴着脸,断然说道。
寒潮袭来,几乎北山所有的部族都受到狼群的袭击,黑山部也受到上千头青狼的围袭,损失惨重,但袭击黑山部的狼群,头狼体形也没有这样的巨大、毛色没有这么精纯,最后还负伤逃走。
而宗图、宗桑、陈寻等人,已经下了寨墙,火把熄灭,寨墙之上一片暗寂,但那呼呼振荡的箭响,似乎还在山谷里传荡,震撼人心。
想到这里,古剑峰也跪下来苦劝阿爸:
如风箭声停息之后,古护久久不敢睁开双眼去看岭下惨状,良久听得剑锋在山下一声叫唤:“阿爸!”
暂时退回到岭脊营地的古护,越想心里越惊:
求和吗?
而山侗部同样承担不起一名上阶蛮武被当场射杀的损失。
见古元打定主意要带妻儿离开寨子,绝不参与到黑山跟乌蟒的厮杀中去,古剑锋一方面担心古元一家老小无法在荒山野岭之中生存,一方面也担心阿爸震怒之下,惩戒古元。
怎么可能?
……
陈寻看了阿公宗图一眼,他与宗桑、南獠三人联手,定能将这张看似坚不可摧的挡箭牌轰成碎片,而黑山与山侗的蛮武,想要将巨狼与河冰加在一起重近万斤的巨物,拖出他们六七百米的射程之外,此间的时间足以叫他们每人都射出四五支铁箭……
陈寻与宗图等人,将铁弓握持在手,抽出铁箭搭在弦上,注视寨墙下,看黑山、山侗如何从寨墙下,将这头巨狼取走。
乌蟒将这头巨狼吊出来,是什么意思?
松脂火把哔哔作响,火焰摇晃,帐蓬里压抑得几乎叫人喘不过气来。
……
宗图的声音如此洪亮,哪里像是受伤未愈的样子?
声音传荡而来,古护听了心惊,远瞅火把之下,站着那人,不就是传说身受重伤、垂危待死的乌蟒巫公宗图吗?
见黑山与山侗两部,竟然将好几棵直径都三四尺的大树,用铁矛扎串在一起,形成一张巨大的挡箭木牌,由十数蛮武扛着逼近寨墙,陈寻暗感战争还真是催生人的智慧啊。
石川尸体横放在冻得铁硬的地上,半片胸膛几乎给炸开,豁大的血洞露出森森白骨,也都破碎不堪。
在寒潮兽袭之后,这样的损失,大得叫人难以想象,他此时要说出从乌蟒石寨外撤围,山侗部怎会甘愿?
乌蟒巫公宗图的提议,看似合理,也难叫人拒绝,但此中暗藏的杀机,也叫人心惊,进退两难。
古护心里惊疑不定。
“阿爸,陈寻于孩儿有救命之恩不提,但他箭术通神,百米之内,几乎无人能躲过他的射杀,就算将乌蟒强攻下来,但损失惨重,又怎是黑山、山侗两部所能承受?”
黑山与山侗十二名中阶蛮武,都暴露在乌蟒六张铁弓的射杀之下,不要说他的儿子古剑峰是黑山数百年来罕见武修奇才,就是其他五名黑山蛮武一起丧命乌蟒寨墙之前,黑山也必然从此一蹶不振。
古护蓦然睁开双眼,才见剑锋等人拖着封住巨狼的河冰,已经走到山脚下,他们双腿插满箭矢、血流成河……
古剑峰看着石川胸口的血洞,也暗暗心惊,心想陈寻真要是在野马溪衅对他们心生杀机,他与古元等四五十人,绝对逃过一劫。
围在古护、石罗身边的两族蛮武,痛得更是大叫,虎目怒睁,直欲要拿刀矛冲下山岭,冲入那一片箭雨血海之中,乌蟒决一死战!
“孩儿要是死在乌蟒箭下,绝无悔怨!而陈寻对孩儿有救命之恩,我这条性命也应该在寨前还给他。”古剑锋坚持道,他不能像古元那般脱离寨子,而黑山与乌蟒数十年纠缠的仇恨,也不可能因为他而消,或许死在乌蟒石寨前,是他应得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