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山在西,全椒在北,乌江在南,三地大致成三角形。从含山进击全椒,完全可以避过乌江粮仓可能有的伏兵!
王彦俦见王会不动,也不去管他,对诸将道:“且问诸公,和州有我守军几何?”
王彦俦继续道:“诸公担忧和州,无非是顾虑三万骁勇不来,然则若是北贼果真攻打和州城,必遣主力,如是,我军将其击败在和州,则是大胜,江淮北贼军力本就不多,有此大败,岂能不亡?若是进犯和州之贼非为主力,则又何足为惧?”
江文蔚等人虽然心中欢畅,但都很谦逊。
“角弓弩,发矢!”
“此问高明!”王彦俦赞赏道,他手指寿春,“北贼重兵,集结于扬州、寿春二地,若是扬州之敌来犯,必不会绕道东关,而不被你我发现!”
“末将在!”刘仁赡驱马上前两步。
王会也无意继续逼迫,遂道:“那依刺史之见,该当如何?”
军使喝令:“三轮,角弓弩标箭,放!”
江文蔚、张易、朱元等将领,到城门外迎接西方邺带领的步军主力入城。
“你说甚么?!”王会愣愣后退两步,一屁股坐倒。
诸将遂纷纷上前,一时间房中尽是“将军”之唤,乱成一团。还有些将领,仓惶失顾,已露惊惶之色,军心不稳。
王彦俦当仁不让道:“守为下策,攻为中策,若能设计,则为上策!”
这下,王会脸色都冷峻下来,半晌后方硬邦邦道:“刘仁赡何在?”
数十支弩矢飞出,在距离城墙稍近的地方插入地面,同样红布颤动,练成一线。
王彦俦接着道:“又且,诸公难道不知,大江之上,有我精兵三万,正整戈待旦,蓄势而发,若和州果真有战事,其必来救,届时莫说和州无虞,来犯之北贼,亦必尽数被灭!”
王会气急攻心,恼火的转身一脚踹翻王彦俦,劈头盖脸骂道:“滁州兵马区区数千,这话你也说得出口?!你可知道,因你一番话,我大军要折损多少将士?!若是大军就此兵败,你可吃罪得起?!”
不日,王会领军来到滁州城前,大军扎营,王会带领诸将到城前观望城防。
“诸位文武双全,才真是国家之幸。”西方邺下马与几人一道入城,“大战方毕,城中百姓没有结伴出逃,必是诸位抚民有功。”
朱长志的确才能非凡,到得翌日天明,两万五千大军已经在城中安置妥当,好在房知温虽然跋扈,禁军却没有骄横之气,这让滁州官吏在办事的时候好受许多。
王彦俦留在房中,乃是有要事,此时也不跟王会置气,“北贼犯和州,若我不遣军回援,必不会轻易退去,还请将军定夺!”
江文蔚道:“既然王会不理会我等,我等何不给来一下重击,让他不得不分兵理会?”
王彦俦也是颇为惊异,但见王会面色不好看,也不好去触他的霉头。
床弩之矢不可防、不可躲,一入军阵,鲜有射空的,故而须臾之间,吴军军阵就死伤不少,嚎叫不绝。
房知温目光锐利,吴军军阵触及第二条标箭线时,他再度喝令:“伏远弩,发矢!”
……
一近城墙,几番观察,王会脸色转阴,“观其城防,器具甚为齐备,观其将士,个个精神抖擞,完全没有惧怕我军之意。”
嘣嘣嘣的弦动声骤然响起,连绵不绝,数十架床弩一起发动,数十支弩矢飞射而出,冲进吴军军阵中!
甲士操纵十余架床弩,只听的“嘣”的一声嗡响,城墙上从左至右,飞出十支巨大弩矢,而后插|进城前空地,连成一线,弩矢上,红布颤动。
“臂张弩,发矢!”
房知温再令:“臂张弩,发矢!”
“下令,收兵,收兵!”王会回身大喊,让后阵敲响金锣,只是吴军已经仓惶败退,此时他敲不敲金锣,都已没有两样。
房知温脸上露出一丝狞笑,“床弩,发矢!”
吴军阵后,望楼上,王会脸色大变,饶是他久经沙场,也不禁满目惊慌,双手颤抖,便是当初在舒城被李彦卿、丁茂等将合力击败,也未见他这般失态。
八万淮南兵,王会统带五万,还有三万在江畔集结,准备寻机再派往江北要地,莫离先前所言大江如黑夜,背后之物不能见,是为有先见之明。
滁州一战,强弓劲弩已退敌!
王会目光再度转冷,他问王彦俦有何良策,没想到王彦俦果真就拿出策略,一点发挥的余地都不给他留,这让他心头又升起浓浓不满,毕竟他是主帅,王彦俦只是下属。风头都让下属出了,还要他这个主帅干甚么?
吴军将士,死伤无数,哀嚎不绝,吴军前阵,不复是军阵!
王会见状,更是踌躇。
床弩弩矢,杀伤力非凡,但见弩矢入阵,中矢者无论身着甲胄几层,皆被通体贯穿!弩矢飞射,遇盾开盾,遇甲破甲,遇人杀人!吴军将士身后间距小的,被一支弩矢贯穿数人,糖葫芦一般串在弩矢上,钉入地面,生机断绝,动弹不得!
众将闻言,精神大振。
“强弓,放箭!”
王会冷眼看着王彦俦,“刺史之策,殊为高明,本将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