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都冷漠得能结冰的一双眼睛,怎么会有这么柔和的眼神儿啊!小护士瞧得自个儿脸都红了,差点儿被他温柔的眼神儿给秒杀掉。
正如邢爷保证的,他的眼睛看不见了,完全不影响他俩的生活。
在小久姑娘面前,谢大队长哪儿有在军营里高大全的威风?
要说刚才她只凉了肝儿,现在么,差不多五脏六腑全都凉透了。
“亏你还笑得出来!”连翘哭笑不得地将自己的脸贴近了他拭泪的大手,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然后,轻声儿说,“那好吧。”
哦,no,呸呸呸,不是下了台,是讲完话,她赶紧急急道声再见,躲得远远的。
犹记当年,她之所以拼着劲儿地考取这所大学,可不就是因为她爱慕的他是这所学校的教师么。
“一起……”
青春,朝气,年少轻狂这些词永远都不会再属于他们了。
“可不幸冤枉好人啊,我怎么就不关心你了?”
从梵花村的山顶回来之后,连翘使劲儿地活跃着气氛,在石头家的院坝里撒欢似的逗他开心。
没有反应,男人没动,也没吭声儿。
她眨巴着大眼睛,突地耷拉下了脑袋,小声戚戚:“妈妈,三七想我的爸爸好好的,想我的妈妈也好好的,弟弟也好好的,三七想所有人都好好的……妈妈……”
没得说,头等大事儿,就是小久和谢铭诚的婚礼了。
没错,他就是恨不得给她最好的一切,恨不得倾其所有,给她宠爱,给她保护,给她保证和承诺。
“啊……哈哈……”
“嗯。”
她说:三七这丫头,竟然调皮地扒了男同学的裤子,她教训了女儿,在她小屁股上给了两个大巴掌,很红很红……
呵,这是真急眼儿了。
办了吧?
“妈,你怎么尽把我往破坏份子挂勾呢?我这是监督我弟弟,催他他快快长肉肉,快快长成我这么大。这样啊,我就能带他上幼儿园了,他长大了,也能帮我打坏小孩儿。”
一大颗,一大颗。
“一个男人脱了衣服到河里洗澡,被树上的几只猴子给瞧到了,一只猴子捧腹大笑,笑得差点儿从树上掉下来,另一只猴子问它为什么笑?你猜它什么说?”
回顾一下连翘两个多月的‘长月子’,别看她整天呆医院,但还真心没闲着。就在身体稍微复原以后,她便不顾火哥同志的阻拦,差人将她放置在景里的那些宝贝医书搬了过来。
一听老爹这句不太中听话,三七小美妞扁着嘴,立马就打蔫了。
“靠,丫的,还装呢!”
几十分钟后,汽车停在了邢宅的外面。
眉头紧蹙,易绍天望了望空掉的手,下巴微微一昂,将手插在了警服的裤兜儿里,在冬日的雪地里,将身体斜斜地倚靠在了车身上,眸色黯淡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
过了好半晌,她才找到了温度计和退烧药。
最要好的姐妹终于渡过了人生中的一个大浩劫,作为她的知己,闺蜜,官方发言人,她心里的喜悦自是不必再言说了。
此话一说,连翘心里有些酸,不过,还得继续。
眼看,很快就要到八一建军节了。
农历正月十五,元宵节,又称上元节的这一天,正是小久和谢队的如梦佳期。
“连翘,你说,三九他看见我们了么?”
最后,她和周益商量以后决定,将研究的突破口和重点方向放到了这个上面。彼时,刘婵已经服法,当初那瓶注射的液体作为证据已经被提取了出来,里面配加的药物成份也很明确了。
这事儿其实也怪不得火哥,因为,她的政治档案上,绝对一溜儿的清白。
迷迷糊糊地又跑了回来,她先给他烤了体温,温度到不是很高,37,9度。
闭着眼睛,小三九呼噜呼噜吃得挺快,现在,小家伙已经很会吃奶奶了。等他饱了,连翘才将他趴在自己肩上,手轻轻抚拍着他的后背,直到他打了个饱嗝才停下。小小的孩儿,软软的身体贴在身上,让她的心,特别柔软。
就在她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他却又莫名其妙地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
一抹痛苦的神色掠过,连翘眸子沉了又沉,握紧他的手,她弯起嘴唇,一个最甜最美的笑颜就露在了脸上。
“连翘同志……”严肃地放下书,邢爷冷厉地瞪了她好几秒,眉目才松动了下来,喟叹一声儿,将她搂进怀里,深邃的黑眸里满满的怜惜:“我的傻姑娘,你担心我,我也不喜欢你为了我辛苦,懂吗?”
她笑着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土,“走吧,一会儿家里该催了!”
好吧,连翘唱功没有,好在嗓子不错,清灵婉转,在这山顶上既兴唱着,算不得好听,但也不难听,贵在其情嘛!
然而,正当他心里暗爽的时候,门里再次传来爽妞儿幽幽的一声叹息。
同时,由于沈老太太和三九的到来,今儿的邢家真是久违的人团圆了。除了二伯邢远程夫妇俩常旧闷着头不说话之外,大家伙儿都开心的合不拢嘴,一会儿逗逗三七,一会儿逗逗三九,三伯更是止不住的教育邢少东不要玩了,好好跟大哥学学,该成家立业了云云。
他,还是邢烈火。
她理解他,他又何尝不理解作为邢家女儿,小久的为难呢?
八月一日,建军节。
瞧着老伴儿这样,谢父赶紧拉了拉她的衣袖,低声说:“老太婆,哭个啥玩意儿,你可别给咱儿子丢人啊,那边儿有人在拍咱们呢!”
易绍天的人生经历很简单,从特战队调到边防团,最后转业回到地方,顺利地成为了这所全国最高警察学府的教师,授了二级警监的警衔,最后升职为教务长,直到调到了市公安局的反恐处任职。
“老公!”声音更腻乎了,连翘半趴到他的身上,瞬间软化成了迷茫的小绵羊,眼神儿直勾勾地盯着他,火球似的往他射了过去:“你哪儿不舒服么,告诉我好不好啊?”
自然就是卫大少爷现在这模样儿,俯首称臣!
彼此相望,会意一笑。
这么比喻好像不对,明明她也是受害者啊,她也浑身是被他弄出来的伤啊。
她希望火哥的世界,也是有颜色的。而不是永远的黑色。
终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