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家,邢烈火脱下军帽,一边解着军装外套的钮扣,一边转过来头问她,“吃东西没有?”
火哥是爱吃肉的男人,这点儿勿庸置疑,而每每他要吃素面的时候,似乎都是心情比较沉重。
卫燎一愣,背死死抵着墙壁,随即也苦笑着,声音带着难言的清冷。
眉头一蹙,看着她挑来挑去吃了老半天吃得还剩下大半碗的面条,邢烈火沉了嗓子。
如果有一天我也牺牲了,连翘,希望你能笑着看我离开——
捂着脸,卫燎的脑子瞬间蒙住了,半天没回过神来是怎么回事儿。
“你怎么来了?”
人的生命,就像一串不停流泄的音符,缺了其中任何一环都构不成好听的曲调,就像人命中经历过的那些过往一样,都是一环扣一环的,许多看似漫不经心的偶然,其实都是必然。
“王八犊子,给老子绑了。”
说完,转过身就想往厨房去。
“我爸知道了?”
“你也没吃吧?”
一席话将卫燎的过往做了详细的总结,然后他气势十足的望了那个军委代表一眼,又转回头来望着台下,提高了声音。
听完二老的吩咐,他吁了口气儿挂掉了电话,将它递还给邢烈火。
演习完了,该记功的要记功,该授奖的要授奖,当然,该处分的还是要处分。
这是老大第一次打他。
听到她的声音,似乎才回过神来的卫燎转过脸来,望着她愣了半天儿,然后收回视线。
那个常年扣动板机的指头,曾经无数次探索过她的身体……
部队战友见面老三句,句句都是问候语,可是,它绝对不是粗俗,而是浓缩后的战友情,兄弟义。
“你咋来了?”
轻声问了,静静地等了好半晌,才听到那男人闷闷地声音传了过来:“没啥,你别念叨我!”
这日上午,舒爽来找连翘的时候,她正在机要处整理着反恐演习的资料,编译汇总装档,忙得不可开交。因为没有人来接,舒爽进不了总部的大院儿。所以,接到门口警卫室来的电话后,连翘便急匆匆地赶了过去。
时间一眨眼,就是一周后。
啊!
听说他要走,而且一走是几天,连翘心里有些不淡定了。
被他气得脸都绿了,邢烈火突然一挥手,“警卫员!”
可是,此刻,他在想什么?
“再给你一根烟的时间装怂,一根烟后老子带你去做你该做的事儿。”
静静地站了好一会儿,邢烈火觉得他看上去冷静了不少,这才掏出烟来丢了一根儿给他。
虐!
看到禁闭室再次关紧的门,感受着这份孤寂,卫燎怔愣了半晌,再次靠在墙上闭上了眼。
诶!真是别扭的男女,邢爷你要念叨别人就明说呗?干嘛转弯拐角的让人别念叨?
“嗯。”
入夜了,起风了。
这种感觉,甚至亲眼见到易绍天劈腿儿时还要难过,难道那个男人在自个儿的心里,已经那么重要了么?
道理很简单,人啊,那心底的伤口如果总是不停地反复翻动,就越是难以愈合。
折腾了半晌,最后,还是邢爷下厨亲自动手给她弄了点儿吃的,喂饱了她的肚子,才抱着她上楼休息。
走出红刺特战队,她蹲在路边儿哭了好一会儿,才掏出湿巾来抹干净脸,吸了吸鼻子,掏出电话来拨通。
可是,这是已经研究后做出来的决定,按道理说他同不同意并不重要。
她觉着,自己也该做点什么。
可是,那端只是短暂地沉默了几秒,便响起了火哥略显低沉的声音。
“军人也是人。”
她没有直接说是去石头的家乡,这几天两个人连石头这个名字都不再提起,想起来都得沉闷半天,所以他俩都不约而同的回避着去提这不开心的事让对方难过。
连翘心里一震,一听这句话,那颗紧缠着心的外壳瞬间就被挑了开来,在来的路上被武装得滴水不露的情绪竟再次崩塌。
想了想确实觉得自己的话问得没有水准,卫燎无奈只有硬着头皮接了。
连翘脸红透了,觉得说这话太不合时宜,太肉麻了,太不要脸了,随即又形象挽救式的勾了勾唇:“我们不是战友么?同甘共苦应该的。”
赶紧开灯,看了看时间,她下床,吸着拖鞋走出了卧室。
可是直到连翘将她带到接待室,她都一声不吭。
静静地站立在原地,连翘没有走过去,就那么望着他的背影发呆,听着山坡上树木被风吹得沙沙直响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