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
当然,更多的还是出自于晚辈对长辈的友好和热情。
梦里的那个女人……就是她自己?
与她的惊愕不同,占子书却只是叹着拍了拍她的后背,声音仿佛带着一种穿透世事的魔力。
心里狂敲着的鼓,顿时蔫了下来。
如果有人诚心要她死,她能活到现在?
“金须百炼,矢不轻发!”
为什么她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还有,就是占子书。
笑着刮下她的鼻子,权四爷故意的亲昵里,明显有与人老公争宠的成分。
大概心里太过激动了,她连说了几个‘他’字之后,满是泪水的脸苍白如纸,翻了下眼皮儿,竟然就喘不过气儿来了。
这小家伙儿是个嘴甜的。
做和尚真有那么好吗?
别扭地笑了笑,俞亦珍脸上的皱纹深了深,样子也十分颓然。
俞亦珍那老娘们儿,万一在占子书的面前绷不住,把那件事说了出来……
“妈,你还年轻着呢……”
噘了噘嘴,艾伦今儿心情高兴,为了那盅汤也为了铁手的处处照顾。她这人吧,一高兴脑子就容易忘了上发条。她没有察觉到铁手在提醒她,更没有反应过来这位占叔叔一直都只在吃素的东西,还以为他不|穿僧衣就是还俗了呢,嘴巴甜甜的招呼着,挤了挤眼睛,就主动给他盛了一小碗她的‘得意之作’,起身递了过去。
沉默了良久,她突然打断了俞亦珍的话。
一家人……
嘴角往下一弯,艾伦瞥着她,小声儿嘀咕。
她不说还好点儿,由她这么一说,占色才认真看向了她的头顶。原来的一篷乌发之间,果然夹着了许多的白发。可见,虽然她现在的物质生活虽然好了许多,可心里头的苦,却没有少半分。
就在鲁有德心里骂娘的工夫,主楼这边儿的饭局确实很温馨。一大张桌子上大家伙儿说说笑笑,吃吃喝喝,不亦乐乎。而占子书则被女婿捧着坐在了主位,俞亦珍紧挨在了他的身边儿。
只在桌子底下踩了他一下,她又笑眯眯地看着老爸,对老爸好去了。
占色的耳朵里‘嗡嗡’作响,热热的脑袋里,不停地出现‘被车撞了’几个字儿。几乎就在同一时间,俞亦珍描绘的场面,就与她脑子里那个梦境画面衔接了起来,眼帘里的情象,仿佛变成了一幕血红色的天空……
嘴唇颤抖着,她的话在俞亦珍的心里,像烧了一把燎原的火……
权少皇双手捧着她的脸,脸上阴云密布,唇角紧紧抿着,额头上的青筋在隐隐跳动,一双狼幽幽的眼睛散发着冷色的光芒。占色心里知道,刚才他们在下面说的那些话,他肯定都已经知道了。
其实,她在意的不是过去的事情,而是她这会儿心里产生了一种强烈的预感,那个在车祸中救她的男人……很有可能,就是“蝙蝠”。
“我的女儿都长这么大了,还会哭鼻子呢?”
“十三睡了?”
抽泣了几声儿,俞亦珍的声音越来越小。
“喂,你说什么呢?讨厌!”
而占子书只是淡定地坐着,没有来掺和。
“妈!”占色与权四爷坐在对面,不满地看着她,“这么晚了还回去干嘛?今儿晚上你就在这睡吧,客房多得很。”
一直放在心里思念的那个人,突然出现在了面前,那感觉复杂而徬徨。她不知道如何说,却知道,世界上的男人,除了爱人、便只有父亲最爱自己了。而且,这样的父女亲情,不管跨越过多少时间、岁月、沧桑……它永远那么微妙,不会褪色。
很显然,她这个老爸,并没有要还俗的打算。
“走吧,咱们要回去给四爷复命了。”
可爽完了,不一会儿,看见面前满满当当堆着尖的一大碟菜,他又苦了脸。
“说吧,妈,这里只有我们一家人,你不用担心什么的……”
至于那个抢她孩子还要杀她灭口的“四爷”,她不相信就是权少皇。现在仔细分析起来,很明确,有人故意利用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矛盾,设计了车祸,并且没有诚心要撞死她,却故意告诉了她这样的“真相”,误导了她对权少皇的看法……
“不好意思啊!占叔,嘿嘿,我忘了。”
在厨房的灯光下,她看得出来,老头子比在束河的时候明显瘦了些。大概这段日子以来,他过得也不太安宁,脸颊深陷消瘦,一眼看去,脸上的笑容也有点恍惚。
不过,他很怀疑念‘阿弥陀’的老丈人,会不会待见它们。
哪怕已经过去了快要二十年,每次被他那一双澄澈得仿佛能看穿人所有心事的眼睛一瞅,她还真的半句谎话都不敢说。
与俞亦珍的害怕不同,占子书则是递了一杯水给她,声音暖和的说:“一个人能享受多大的福分,就必须得承受多大的痛苦。孩子,你现在苦尽甘来了,过去的那些事,就不要去想了。十三他……就是当年的那个孩子吧?”
占子书吃相很斯文,表情也不太丰富,只是微笑。
“小珍,你无须说这些。我以前就是把很多东西看得太重,所以身心疲惫。待后来,我通通都放下了,慢慢的才觉得,那些执念连同世界一起都轻了。”
两个男人出去了,占色长舒了一口气。
“占小幺,别难过,我说过,都会讨回来!”
“占大哥,俺对不住你……对不住女儿……俺不是一个称职的妈妈……”
被汽车给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