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沉默着,严战却抬起头来,一双黑眸深不可测。
“我有狼心,你有虎意,咱俩彼此彼此。”
心里一愣,占色没有迟疑,笑了。
“你误会了。受伤的地方,如果不在第一时间推开,你会吃更多苦头的。……别动,一会儿就好了。”语气严肃,不容人拒绝,他埋着头,继续在她脚踝上大展神功。
“占色……”
“行。那严总,我也学着直一回。有什么事,你直说吧。”
“哪痛?”
眨巴一下眼睛,她斜睨过去,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揶揄。
严战眨了眨泛着清冷光芒的眸子,含着笑意侧过身来,一只手肘搭在她背后的椅背上,两条长腿微微交叠,动作幅度不大,那不疾不徐的样子,却十分能压得住场。
看着占色家的方向,他打了一个电话,没几分钟,接他的汽车就过来了。
“如果我说,其实我没有什么要说的,那句话只不过为了骗你上车呢?”
至少占色认为,凭着她识人的修为与能力,却看不出来这个男人骨头里的真实。
他们尖锐,他们现实,甚至于……他们的某些个性,会特别地招人讨厌。
“严总,真的不用了。”占色尴尬地笑了笑,抬头,拒绝,“你不是还有什么要紧事来的?”
占色愣了愣,一只手撑着他的肩膀,一个手捏着裙摆。
“小时候受伤多了,也就会了。”
“占老师,严某性子直,从不会绕弯骂人。”
占色嘴唇抽搐了一下,差点儿没有再次摔下去。
有意卖了一个关子,严战说到这里就停下了。顺手替她甩上了车门,留下一句意犹未尽的话,只手插在裤兜儿里,就潇洒地转了身。
严战了然的揉捏上了她喊痛那处,“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似是被她严肃的小模样儿给取悦了,严战的唇角噙着笑意,手指伸向身前,先将身上的西服外套给脱了下来,搭在了臂弯里。然后又端正了坐姿,将他坚毅的脊背衬得更加挺直且气度不凡。
“第一次见到你,看着你的眼睛,我就觉得在那里面有自己的影子。那感觉很微妙,我不太会形容。但是,不瞒你说,一眼之后,我就很想接近你……”
像是看透了她那点儿小心思,严战唇角一扬,语气诚恳。
占色笑笑,不着痕迹地抽回了手臂。
父亲早年亡故的心酸,让占色比同龄的孩子更早的体会了人情冷暖,百味儿人生,因此,她也特别能理解这一类人的心理以及真切的疼痛。所以,几乎就在那一瞬间,她对严战的态度,就有了质的改变。
“我的任务完成了。占老师,再见!”
“占老师,你在同情我?”
严战眸色一暗,瞧出了她的别扭劲儿,伸手过来,扶住她的腰身。
“必须的。”
尤其……他是严战。
占色唇角挑开,看着面前这张与权少皇有三分相似的男人面孔。冷硬尊贵的线条,干净整洁的外表,清冷莫测的眼神儿。站在阳光的下面,他与脚下的影子浑然一体,浑身上下似乎天生就自带了一种无法解释的性感。
占色不知道,在权氏家族的内部,《金篆玉函》未丢失前,山、医、命、相、卜几个家族的人,其实都是随了权姓的。包括占色的父亲占子书和赵先生赵正。后来因为家族分裂,五个人脱离出去,才都使用了本家的姓氏。
不到五步,那脚就支撑不住了。
可惜了……名花有主。
此时此刻,他正叼着一支燃了半截的香烟,高大的身躯懒洋洋地仰躺在办公室的大班椅里,一只手指轻缓地一下下叩着大班椅的扶手,目光沉重、灼烫、凉薄,还有深邃。
几乎就在同时,严战已经伸臂来扶她了。
严战偏头,眯了眯眼睛,看了她半晌儿才说话,嗓声儿里略带着一丝凉气。
没错儿,正与他通话的男人就是权少皇。
“我是一个没有父母的孤儿,在被权董接到权家之前,一直住在福利院里……那时候,福利院的孩子多,生活上照顾就不是那么好。我人小,力气小,常常受人欺负,为了吃饱穿暖,我撒谎、告状、骗人……只要能填饱肚子,我都会干。嗯,差不多就像你现在管教的那些孩子一样吧?不过,我从来都不羡慕被人领养的小孩儿。没法儿,现实就这样,各人有各命,由不得人选择……”
“行了,咱俩不打哑谜。”那边的男人,语气又冷了几秒,“我说过,我喜欢与你这样的聪明人合作。我们各取所需,分工明确。你要的东西,我会给你。而我的警告,你也别不当真。”
不同,却又同。
严战勾唇,目光烁烁望她,“我知道只有你懂。”说到这儿停顿住,他又微笑地说起了自己辛酸的事情,那轻松自在的态度,好像全是别人的故事。
可笑,却无力改变!
愣了一下,占色觉得自个有些小题大作了。
他很热。
严战知道她的意图,附合地浅笑,不以为意。
占色心尖尖麻了麻。
“也许以后会有缘,也说不定?”
“师傅,麻烦你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