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咽了咽口水,她攥紧了手心,慢慢地走了过去。
一葳,整个身体就倾斜了,一个大大的趔趄之后,她站不稳地整个儿往地面儿上摔去。
既然如此,宝柒便不再好多说什么了。
回到家里,收敛起那些遗物,一家人的心情,大悲大恸到无法用任何的语言来描述。
脸蛋儿一红,小井垂下了头,咬着嘴唇不说话了。
抬手摸了摸脸颊,宝柒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不知道是病房里的气氛太过压抑,还是面前这个男人的气势太过逼人,她总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来,仿佛周围笼罩了一层什么东西。
她想知道的,方惟九偏偏绝口不提。
然而……
“不,你现在就脱给我看。我只看你的后背——”
轻轻地说了一声,宝柒的声音有些遥远。
在梦里,她好像又回到了他们的鸟巢,二叔还躺在她的身边儿。
救命之恩……
心思绞成了乱麻,她纠结万分。完全没有办法将心思梳理清楚了,整个人的思绪就像是一个走入了死胡同的盲人,找不到出来的方向。
“不好意思,方惟九,我刚才的语气有点儿重。不过我说的都是真话。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但我得明确的告诉你,他虽然不在了,可是我不可能再和谁去勾勾搭搭,你懂吗?我当你是朋友,才这么认真的告诉你,希望你能认真地对待。”
如果她关上了窗子,冷风就不会吹进来。
要是早知道她离开之后会出这样的事儿,她说什么都不会走,就赖在他那里,说不定就不会让他们有机可趁了。
追悼会的气氛,是压抑而沉重的。
小丫头揉着眼睛,好像也是刚从梦里醒过来的,一双雾蒙蒙的眼睛半眯半睁着,小声儿说,“我梦到爹地了,我想他。”
实事摆在眼前,又让她不得不相信。
“没这回事儿了,都过去了。”
而且,经过了小井这一茬儿,她的脾气也明显好了许多,对范援朝虽然不算特别热络,也算得上和颜悦色了。偶尔他和范铁一起在四合院里吃个饭,她也会热情的招待。
转瞬间,权少皇阴沉的眸子,又松开了些许,一道狭长的眼尾划出淡淡的阴芒,却并没有立即回答她的话,而是抬腕看了看时间。
一挑眉,宝柒玩笑说,“你有人品这么奢侈的东西么?”
“老闵,人在做,天在看。多行不义必自毙,你为什么到了现在还没有总结出来这个道理?我一把年龄了,我不怕什么。只希望你能冷静点儿,不要做更多伤天害理,到了黄泉都没法见祖宗的事儿……”
范铁无奈地叹息,揽着小井去另一边儿取车了。
不管对于他,还是她来说,那个爆炸的直升机,都是不想再提起的伤心往事儿吧?!
宝柒咧了咧嘴,一笑了之。
轻皱一下眉头,宝柒知道这个家伙又在逗她乐,于是清了清嗓子,拔高了声音,“我说方惟九,谢谢你对我们娘儿仨的救命之恩。”
如果冷风没有吹进来,她的梦就不会醒了……
警觉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冷老头儿的声音凝重了起来。电话里头的闵老头儿,明显区别于往日的说话腔调,他又怎么会听不出来?
你一句,我一句,聊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题,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方惟九兴致不错,又让服务生来了两瓶酒,一个人独自浅酌着,闲适优雅。
“还真气着了,坐下来说。”
去a国的带着冷枭的遗物回来的那天,是一个周末。
不能!
发生什么事儿了?
是啊!
玻璃暖房……
“你——”
然而,没有了冷枭的天空,还有冷枭的老父亲和儿子要活下去。她宝柒没有权力去自怨自艾,或者要死要活。她还得替他供养老父,将他送到终点,还得带好大鸟和小鸟,让他俩将来继承他们爸爸的遗志——长大了要从军,做一名正正当当的军人。如果有一天为了国家利益而牺牲,那就是最大的荣光。
与国际机场的汽车一路飞驰着,离机场的距离越近,宝柒的心跳就越来越快,快得它几乎要跳离出胸腔了。
变天儿了!
那么,在飞机爆炸时他都能活过来,二叔他肯定也不会死。
安静得只有冷枭和她说过的那些话,再没有了其它。
真挺玄乎的。
二叔怎么会没有了呢?
在楼上和两个小奶包玩了一会儿,楼下就喊开饭了。她放到孩子刚刚走下楼道,宅子客厅里的坐机电话便尖锐的响了起来。
方惟九轻瞄了她一眼,精致的俊容上就绽放出了戏谑的笑容来,“小妞儿,看着你现在要死不活的样子,九爷真的好蛋疼。走吧……九爷带你玩玩儿去。就当报答我的救命之恩,怎么样?”
“哈哈哈哈……”
要说她对方惟九本人的认识,其实并不算太多。从认识他到泥石流时的分别,认真说起来,他们统共也没有过几次深入的接触。因此,她或许会看不出来方惟九和以前的他有什么本质的变化。
不想打破那宁静,但她还是走了过去。
可第六感向来特别强心思敏感的宝柒,总觉他的内心比他的外表要狠上百倍千倍不止。而且,最让她感觉到胆儿颤的是,那个男人一双阴寒的眸子正直直地盯视着她自己。
“懂就好。”
“快,快七,七个月了。”小结巴脸上,是幸福的笑容。
然而,不管她装得多么的淡然无所谓,心里那个包袱还是在一点一点的加压,压得她心坎上快要结成伤疤了。
气血不涌,冷老头儿喉咙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