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夏初七不知该笑还是该气。
按理来说,能让一个帝王为自己吃醋,且他的眼里只有自己一个妇人,夏初七应该双手合十,学着道常和尚一般,长叹三声“感谢上苍垂爱”,但也不晓得为什么,看到赵樽严肃的外表下,那一颗蠢蠢欲动的醋溜心脏,她就很想笑。
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值不值得?
察觉到她的僵硬,赵樽轻声一笑,道,“大汗言出必行,果然君子风范,朕心甚慰。”
一个小身子挤在东方青玄的身侧。
夏初七低声道,“不行,至少十八岁,我才准她嫁人。”
赵如娜但笑不语。
丙一抿紧嘴唇,没有说话。
“呵呵呵……呵呵呵……你赢了,赵十九你说吧,你要怎的?”
夏初七叽叽发笑。
长长的脚链似是很久没有接触过人的身体,链条上生了锈,拖在青石板的地上,发出“叮当哐哐”的声音。铁链很沉重,她走得有些慢,脚步却很坚毅。
夏初七耳珠落入狼腹,脸颊烧得通红,觉得像靠近了火山源头,热得恨不得扒了衣裳跳入冰水里滚上两圈,哪里还说得出话来?可他并不收手,仍是得寸进尺地裹紧她,紧贴她,被情浴撩过的声音,魅惑得催她心肝儿。
九五之尊的位置,无数人肖想。
这也是自古以来为什么帝王大多刚愎自用的原因。
夏初七迎上他幽深中却蕴了欲念的眼,终于知道赵十九到底存了什么恶趣味儿了。他就喜欢逼她承认自己想那什么他,这是大男子主义作祟呢?
吸一口气,她忍了。
时下新娘子,脸上化妆都极为夸张。
“赵十九……”
“谢过娘娘!”
她巧笑而言,看他没有动静,又伸脖子看他身后的郑二宝,“还不快去给爷备浴,愣着做甚?”
脚底的猛地酸麻令她叫了一声,横眼看他。
“哈哈!”
“阿木古郎……”
“胡扯!”李邈抿抿嘴,正经道:“梓月公主这令人忧伤的本事,岂是我等粗笨之人学得会的?莫说东施,便是南施和北施来了,也只能徒惹笑话。”
他笑,“你到底怎么个想法,说与爷听听?”
可事实证明,在她与赵十九的较量中,她胜出的机会实在太少。就在她以为可以享受到浴足房里的帝王似待遇时,现实再次无情地给了她当头一记。
赵梓月大眼珠子一愣,“我只晓得东施和西施,原来还有南施和北施?不得了啊,她们那一大家子人在一块儿,岂不是比我们还要热闹?”
“炔儿……?”她又唤。
一日的盛典,热闹非凡。
“不必了。”赵樽声音很淡,“今日朕大婚,不想见到烦心之人。”
这货像是吃了火药来的,压上来便狠狠地吻,不容她抗拒的霸道与热情,那样子强势得如同他们在锡林郭勒草原上见过的雪狼,幽幽的眼神,低低的喘,随时都像要把她拆了吃入腹中……
“我是洪阿记。逃了几年,累了。”
“……”
那一次她“嫁”与赵绵泽,东方青玄曾为她抬过喜轿,顺利把她抬入了晋王府,嫁给了赵樽。这一回,难道又是他?多年不见,她知晓一些东方青玄的事情,也知道他从兀良汗来了北平,但隔着一顶红盖头,她却不敢肯定。
夏初七眼儿半阖着,心里却敲着鼓。
“若不肯说,爷不妨再吻一次。”
没有人回答她,她仿佛进入了一个无人的世界。
且那双靴上辍有金丝花纹,质地精致,颇有漠北风情。
赵如娜轻笑一声,“娘娘,臣妇知道了。”
“免礼!”
“娘子当真不乖?”
她并没有考虑过答案,只因为他是赵绵泽。
他胜,她便看他君临天下。他败,她便陪他浪迹天涯。他生,她便为他鞍前马后。他死,她便与他共赴黄泉。
夏初七一愕,有些诧异。
当然,她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大好人,有菩萨心肠。但“以德报德”还是必须的,当年阿记确实帮过她不少,也有些交情。
若东方青玄真娶了宝音,他便是他的岳丈,不仅与兀良汗的国事再无忧虑,也家和万事兴了。至少,在他们有生之年,不会再有战火干戈。当然,这考虑里,最重要的是,如此也成全了女儿的心思。
脸儿红红,眸子娇娇,她在万众瞩目中,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自己的老脸儿都臊了起来,一双眸子也刹那蒙上水气。
她的父亲,除了妻,还有妾,除了妾,还有通房,除了通房,还有侍婢,除了侍婢,还有歌女……他强大的繁衍能够,为阿记添了许多兄弟姊妹,在那所宏伟的深宅里,每日都上演着鸡飞狗跳、争宠斗艳的戏码。她那时以为,谱天之下的男子都是如此,直到见到赵绵泽,那时他对夏问秋的专一,挑动了她心向往之的情窦。后来他迷途知返,对夏楚的一往情深,也让她坚定了那份仰慕。
人说“一失足成千古恨”,果不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