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世界太安静了。听不见,没有半丝声音……其实她已经孤独了很久。
道常点头叹道,“他二人原是天作之合,也因星辰之变,错过姻缘……”
冬日的阳光不烈,却让她下意识眯了眯眼。
这么久不见面,她做了陈景的夫人,生了孩子,穿着繁复的华裳,身手还是那么矫健。
要知道,兰子安跟着赵绵泽,守国之将,兵部尚书已是极大,复国之路太漫长,更不现实,能做一个异姓藩王已是他目前最好的出路。更何况,他又如何不懂,以晋军的攻城能力,赵樽如果要攻打聊城,并非不可破。赵樽如今肯坐下来与他谈,一来也是因为夏廷赣,二来他只是想要减少晋军的伤亡。
这些原本就不是她要的啊。
念及此,夏初七抿了抿唇,“大师真是抬举我,好像我一女子,竟能翻转乾坤似的。”
看着这久违的图案,一种恍如隔世的窒息感,让她有些找不准自己是谁。
既然都这样想,让就让他们想吧,她就这尿性。
在人海茫茫中静静凝望着你
这似笑非笑的诅咒,噎得道常面色微白,出不得声。
多少年了?第七个年头了。她又诓又诈,竟会穷得叮当响。
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儿,敢情天机都让这老儿参透完了?
十日以前,在夏廷赣的催促下,赵樽带了十来名侍卫从沧州出发,到达临邑。
道常知晓她的为人,向来直来直去,也不再绕弯,“女施主,可否入屋详谈?”
大男子主义思想,让夏初七痛恨。可她不得不承认,时下的人,与她的观念是不一样的。即便宠她如赵樽,骨子里也是一样。他们受到文化、传统、观念所制约的东西,永不是她能理解的。比如泉城耿三友的洪泰爷画像,若是依了夏初七的意思,不要说耿三友挂洪泰爷的画像,他便是挂玉皇大帝的画像,她也照打不误。
想起自己以前一遍一遍对赵樽说“想做皇后”的无奈,一时间,她竟分辨不清,到底是不是她把赵樽一步步逼上了造反这条路的。
这道常和尚向来喜欢用玄之又玄的东西来唬弄人,她对他的话也从来持保留态度。
因为有赵十九,她刻意的骗了自己,掩饰着那种孤独。
可是,她回头看了一眼站在阳光中静静看她的道常。
夏初七去了医务营,在小二和小六审视的目光追随下,把自己该做的事情做完,该交代的东西都交代清楚了,方才大步出营,没有再多看任何人一眼。
她的天地,空旷,冰冷,没有声音,也没有人。可她的脑子,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不过,她早过了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年纪,也没有苦情剧女主的柔弱心肠,能动不动就想出“山路十八弯”来。所以,哪怕心脏碎成了一瓣一瓣的,她仍然坚信,赵十九爱她。
她要回北平,她想她的女儿……强烈的愿望支配着她,手脚已经无意识的行动起来。
尽管呼吸着同一天空的气息
一个人驰骋在这片天地里,看着没有融化的积雪,看山峦河流,江山如画,她知道从此她没有了锦衣玉食,没有了王妃之尊,更没有了那个男人无微不至的关怀,他的江山他的城他的女人他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但她终于属于自己,不必再为别人去操心,去难过,不管做什么事,也不用再顾及任何人的心情。
她不冷不热的抬头,果然看见道常。
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收获得多,失去更多。
“姐姐……你到底怎么了?!”
所有人都不敢正视他的眼睛,除了紧紧跟随在他身侧的丙一,也没有人看见,向来高高在上,不会为任何人任何事掉半滴眼泪的晋王赵樽,眼眶湿润了,偷偷抬袖抹去……
回头,他冷冷扫向众人,“找,给我找。找到她为止。”
看他的表情,夏初七心生诡异,“哪去了?”
晴岚惊叫着,跨上马,飞奔过来。
可到底是为什么,他们被迫走上了这条路?
可写着,画着,纸上出现的竟是一个标志——红刺特战队的队标。
外面暖烘烘的阳光里,朝她走来的,分明是一个穿着整齐的军装,剪着利索的短发,面带微笑的年轻女军医。那个是她吗?默默收回目光,她撕掉画了队标的纸,重新换了一张,一个字一个字认真写来。
“有一件事,老衲已在心中酝酿多日,一直没有机会言明。今日正巧遇见施主,便告之也罢。那‘固若金汤局’的局眼在泉城,但决定风水局的因素却不是泉城。”
“王妃……王妃……”
夏初七目光一转,再次讽刺,“尤其告诉我这些事的,是一个和尚,更是笑上加笑。”
我们的故事并不算美丽
是夏楚?还是夏初七?是赵樽的女人?还是红刺特战兵的军医?
赵樽不在,这个营中,无人敢阻挡她。
凉笑着沉吟片刻,她找出纸笔,坐在床边,想给赵樽留些什么。
“不行!”
找不到赵樽,她心里有些郁闷,郑二宝的“两面三刀”,她明知有自己臆淫的成分在内,还是添了堵,被月毓装腔作势的虐了一回,她有苦难言,也很愤怒。但所有的情绪都不如她连自己男人去了哪里都不知来得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