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当地人传言说,那几个死掉的外地人,原是着商贩打扮,操着一口京师官话,行事神秘,随行的还有一个姑娘。
三日后,赵樽派往徐州的探子回来了。
夏廷赣深深看着她蕴了雾气的眼,重重一叹,“找兰子安而已,何须搞得这样复杂?让我闺女又伤身,又伤心,气死老夫了。”
过了正月十五,天气似乎暖和了一些。
她心里烦着,也不想主动找他“求和”。
“还唱,还唱?姑奶奶,你要闯大祸了!”
“可箭在弦上,也不能不发了,是吧?”
“爹,那是因为……”夏初七想到赵樽对她的承诺,心里一暖,绷了许久的情绪,又松懈了下来,并借着酒劲瞪了她爹一眼,“我们之间的事,你不晓得。赵十九,他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月毓慢慢收回了手,似是不再干涉。可他们之间的小动作,彻底地刺|激到了夏初七。她不是一个温柔贤淑的女子,但自恃也不是嚣张跋扈的人,尤其对待赵樽身边的人,更是好得不像话。
冷不丁拍掉他的手,她回头看向郑二宝瞬间僵硬的白馒头脸。
“说吧夏老头儿,你来找,找我有什么事?”
她微微一叹。只一句话,意识形态便发生了变化。
只见元祐一把将夏初七扯了过去,风流眼满是深情。
念及此,她情不自禁哆嗦一下,眼皮垂下,没敢去看夏廷赣的眼。
“哎哟,我的姑奶奶,你可算回来了?”
可如今才知,对于他们的感情来说,也许那时才是真正的考验……或说,也是一个终点。
说到此,大抵是想到先前磨菜刀时的心情,或者想到了赵樽如此“折腾”他的女儿,夏廷赣老目微暗,看夏初七时,声音也有了变化。
整个晋军营地都晓得,晋王妃受了刺|激,快要疯魔了。
她盯着月毓,避开了她的手,似笑非笑地道,“月大姐何苦折煞我?你是爷的大丫头,我可使唤不起你,你还是歇歇吧。”说罢她又看向恨不得钻地缝的郑二宝,把面前的水杯推到他跟前,笑眯了眼,“二宝公公,你这水啊,往后都不必为我倒了,赶紧的,讨好你的新主子去。”
早知这般,就不该把她做的那些面膜蜜粉护肤品给她了。
“主子,奴才给你磕头了,你甭气着了自个儿的身子……”
听她一阵叨叨叨叨叨,夏廷赣似是难以忍耐了。
“嗯。”似是不太乐意提起夏氏灭门之祸,夏廷赣眉心皱起的“川”字更深了几分,语气几近叹息,“前朝末年,朝廷口口,官吏腐败,天灾人祸,民不聊生……各地群雄并起,割地称王。兰子安之父,名叫肖同方,与洪泰爷一样,是那时起义大军的领袖之一。那时,我虽追随洪泰帝,但敬重肖同方是条热血汉子,与他也算知己……”
斗笠男与瘦子互望一眼,一人蹲身,一人踩上他的背,就要攀上高墙查看究竟,黑暗里却“喵”了一声。一只大黑猫从墙头落下,屁滚尿滚的从他肩膀踩过,像是受到惊吓般,迅速消失在黑夜里……
可是,从陈大牛与晏二鬼只能把消息传给贡妃,让贡妃想办法传出来便可以看出,他们的身边肯定全是暗探,在赵绵泽严密的监视之下,相对于陈大牛他们而言,赵绵泽对贡妃这个女流之辈,并未严守。
“咀……”
前尘旧事夏初七确实所知不多。
“小七,别装了!没有外人了,就咱爷俩。”
斗笠男一惊,拔刀侧身,逼近过去,“谁在那里?”
也就是说,京师来的人都死光了,独活了月毓一个。
临近午夜,雕花楼食客都散了。
正如春归阁的老板娘所言,月毓是她们从徐州一家名为醉花阁的青楼买来的。卖掉月毓之人,是一个老头,对人称那是她闺女,手上契约完整。
除了二楼夏初七与元祐那间雅包,到处都已熄灯。
“语无伦次,不知所谓!”夏廷赣板住脸,总算有了几分严父的样子,“你说说你,好端端的姑娘家,醉成这副德性在营大模大样的胡言乱语,丢不丢人?”
几个小心翼翼观望的侍卫,生怕听了不该听的会倒霉,先前不敢上来,看晴岚急得发火了,这才涌过来强行把元祐架开,扶了他回去。晴岚松了一口气,与银袖两个一左一右架着夏初七,往她房里走。
从雕花楼出来的黑瘦男子,急声道,“传言陛下,兰子安已降晋逆。”
“鱼入江湖。”
“嗝?你在骂我?”夏初七腻笑着,翻白眼,“我这么可爱,你还骂?”
同时探子还探得,月前徐州发生过一次离奇的死亡事件。
女人的心思,常多揣测。
可床没找着,却看见了正襟危坐的夏廷赣。
在又一个满带揣测和思念女儿的噩梦中惊醒,外面已大雪初霁。
“姑奶姐,别唱了。”晴岚叹气,“你没看爷的脸……快黑成锅底了。”看夏初七烂醉如泥,唱得颠三倒四,晴岚心疼地拿衣裳裹紧她的身子,把她扶过来靠在自己身上,“真是作了孽了。”
夏廷赣别开眼,揉了下额头,“小七,赵樽人品贵重,爹虽骂他,但不可否认,依他之才,开疆扩土,建不世功勋,成千古一帝,都是必然……”
吐出一口浊气,她什么都不想再听了。
她紧张地看着夏初七,绞了绞手帕,转身便去倒水。
若她没记错,她有三四天没见到他了。
“起来,你们干嘛?一副如丧考妣的样子,不晓得的人,还以为我怎么了你呢。我不过是来找你家主子,你们给我做这些戏干啥?呵,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