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毓抿着嘴巴瞅着她，声息皆无。
道常佛至心来似的眸子，淡淡扫向她，喊一声“阿弥陀佛”，似乎不想点破天机，只道，“老衲少时查究过元昭皇太后的生辰八字，发现她亦是来自非常之地……”
看了赵樽一眼，道常摇了摇头，“很难。要知道，风水局有先天与后天之分。后天风水局便是阴山皇陵那种，由人为设置。先天的风水局，是自然形成的，老天爷布下的。后天的局易破，先天的难解呀。老衲以为，即便是元昭皇太后在世，恐也为难——”
月毓点头，眸子里露出一抹痛色。
雪后的沧州，银装素裹，笼罩在一片莹白的世界里。
当着道常的面儿，赵樽不便哄她，只淡淡瞥她一眼，似是安抚，续而又道，“你也说了，柔仪殿早已与外界隔绝。但洪泰帝还住在那里，虽说病得不能下榻，但余威还在，崔英达也还在。女眷们要去探探病，谁也阻止不了。”
即便他们不会做什么，但看着漂亮姑娘心里也舒坦。
“你收拾吧，我去找月姑姑叙叙旧。”
然而这种高兴没有持续两天，营里便突然阴云密布了。
“啊……唔啊……”
月毓不再忸怩，大步走了过去。
赵樽默认，“像应天府城防以及兵马布置这种事，必得内行方知。我母妃人虽糊涂，大事却也不敢糊涂。她能信任的人，除了大牛和二鬼，不做第二人选……”
道常与赵樽都是个中内行，可夏初七却完全不懂。
月毓躬着身子，低头看着脸盆，一动不动，距离近得脸都快要塞到盆儿里去了，那样儿极是认真、专注，不像是在洗脸，倒像是把脸盆当成镜子，借由它来端详着自己的容貌。
盗墓贼？“呃”一声，道常被她噎住，竟无言以对。
缓缓提着篓子，她一眼不看月毓，转身便要走。
“不高兴啊？你怎的不说话。”
“唔……”
摇摇头，月毓的目光里露出企求之色，似是让她不要走。
“你想找爷，对不对？”
“嘿嘿嘿嘿……”郑二宝给她的是一串古怪的笑声。
可以说，晴岚与月毓的到来，稳定了军心。
“她与你一样……不若常人。”
夏初七心里“咯噔”一声，微微一怔，想到了月毓的话。
走在营地里抬头一看，整个天际就像缠了一块妇人的裹脚布似的，让人气紧得很。夏初七琢磨着与月毓的对话，推门而入。
“没有字典的年代太不方便了。等战争结果了，我一定让爷差些人编写一本字典，造福子孙后代……”
阴天的时候，天空格外低压。
月毓出宫为什么又没了舌头？那些人为何不直接杀了她？
良久，她终是不甘的点点头，眉眼情绪极是复杂。
月毓紧张地点点头，眉头一蹙，嘴里“唔唔”有声，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门口，像是急于把话说出来，却又表达不了，漂亮的五官因为急躁变了形状，看上去让人不免感慨。
赵樽微微抿唇，似略有焦灼。
“除非什么？”
这中间到底还发生过什么，却让他们猜测不出。
看她如此，夏初七目光一闪，突地笑了。
月毓的年龄原就比她大，如今更是憔悴了，苍白了，面色再不复当初的光彩。夏初七却变得容色光亮，细白的皮肤，无半丝细皱，婴儿似的粉|嫩，乌黑的头发，玲珑的身段，裁剪有度的衣裳，无一处不精致……在她的脸上，再也寻不到当年鎏年村里那个又小又瘦又黑的村姑影子了。
可隐隐的，夏初七却觉得这是一个契合的时机。
对于晋军将士来说，有着一件比过年还要快乐的事儿。
可是仅让月毓一个弱女子独自北行带这么重要的消息，会不会太冒险？
“除非打南军一个措手不及。不等他们反应过来，便攻破京师。”
赵樽侧眸看她，点点头，“大师所言极是。”
相信是因为风水是有些玄理在里面，加上阴山皇陵的遭遇，她虽找不到有力的科学依据来解释，但也总觉得确实有这些超自然的东西存在。尤其风水学，哪怕到了科技十分发达的后世，也在民间广为流传。疑虑却是把战争与风水扯上关系，听来确实有些玄了。
从月大姐到月姑姑，她的称呼变了，可脸上的戏谑之意却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