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一声,他拍着她笑。
“不都说祸害留千年?”
赵樽抿唇,“这世上,不会有你比更重要的人。你要善待自己,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得以自己安危为先。”
“东方青玄若要死,定是我杀的。”
“你是我赵樽的妇人,自然是要宠的。”
“楚七!”
“你,一派胡言!”
“回居庸关!”
红尘攘攘,更难得空等侯。
“呃……”夏初七垂下了眼皮。
赵樽眉一蹙,没有回答。夏初七只觉托着她身子的那只手,力量更重,她紧紧依靠着的那个人,身子也更加温暖,就连这逼仄狭窄的山谷,也瞬间开阔……
赵樽眉梢一挑,点头,“爷说,不必感谢了。爷收了你,权当为民除害,也算功德无量。”
“不。”甲一手执弓箭,严肃道:“这叫过河拆桥。”
可哈萨尔阴冷的脸上,却只有一抹嘲意。
她的问题,他能不答?
夏初七听不见他的话,目光看着桥下浓雾,喃喃着,脑子里仍是做梦一般的感觉。那一种熟悉的人突然死亡时带来的震撼,刺挠着她的头脑。那种情绪很奇怪,在当时无法及理清,更说不出是痛快、是惋惜、还是伤感……
顿一下,她侧头,笑吟吟看赵樽。
夏初七只觉得额头上有温热的气流在涌动,但看不见他的嘴唇,不晓得他说了什么,不由着急的挣扎出他的魔爪,蹙眉瞅他。
赵樽满意的唔一声,搂紧她的腰,严肃着脸,“那便结了,长得丑的人,阎王也不会收。”
就是在那个客栈,她深爱的男人睡了她的亲生妹妹。而且,就在她的隔壁,在她熟睡之时,从此让她错失姻缘,一辈子遗憾……
“赵十九,这样的人渣该不该杀?”
“嗯。”她重重点头。
“乖,什么都不必再说。”
这一声“谢”也一样真诚。
“我说过,我杀人,你放心。”
她还在抽泣。哈萨尔看着她苍白的面上,点点垂下的泪滴,还有,眨动的睫毛间被湿意蕴染得朦胧的眸色,心里暖融融的,一种微妙的喜悦,微妙的快活,微妙的幸福感,袭击了他的心脏,以至于过往种种,伤悲也好,痛苦也罢,都如一阵轻风,一拂而过,再无痕迹。
在众人同样惊愕的目光中,她定定地看着巴根,也没有错过他脸上一晃而过的慌乱。
“必须的,我最喜欢思考人生和理想。”
“赵十九,你生气么?”
看到那些人装死,只当看不见自己,巴根脸都绿了。堂堂六皇子,在晋军举弓瞄来时,踩着湿漉漉的草地一滑,竟是差点摔倒,样子狼狈之极。
“你猜?”他笑。
“好。”
他又问:“我好看还是东方青玄好看?”
“哦。”夏初七垂下头,“是我不好,让你担心。”
她在看夏初七,夏初七却没有看她。
“死不了。”
她叹一句,继续清嗓子,咳道:“我问你,若是你的亲生哥哥睡了你的女人……”看赵樽面色一变,她嘻嘻一笑,摆手,“不对不对,是睡了你女人的妹妹,却把这事儿赖在你的头上,害得你女人误会你,离开你,一别数年,你说你会怎样对待那个亲生哥哥?”
赵樽不答,天地间一片寂静。
“那一日,我的人亲眼看见那女人买通了店小二去醉阴楼买药,也亲眼看见小二在你的酒中下药……我虽未没有阻止,可确实也未有参与。更没有睡过李娇那个女人……”
“那你有没有想过放手?”她幽幽问。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落井下石,非我本性。”
愧疚之心,深深剜痛了她的心。
“可是沙漠,我不能原谅自己……正如我那块玉……其实分开了,便不再圆满了,不管怎么合,都没有用了。”
巴根此时唯一的生存指望就是哈萨尔,故而看见哈萨尔脸色极是难看,目光甚至隐隐浮现出杀气,他登时急红了眼,想要解释。
“我杀人,你放心。”
看她发怔,赵樽腾出一只手扳过她的脸,面对自己。
静静地站在哈萨尔的身边,她听见了巴根的话,看见了巴根的死,也看见了飞奔而去的赵樽与夏初七还有陆续撤离通天桥的晋军人马……
赵樽托着她,慢慢往桥头走,“生死有命,你不必想太多。如此这般也好,与北狄、与兀良汗的恩怨,可一并在通天桥解决。”
赵樽冷漠的神色不变,唇角不着痕迹的一勾,慢悠悠望向目瞪口呆,似是随时准备作战的北狄人。
窄细的铁索在他脚下“咯吱”作响,山谷里幽冷的风拂得他黑色的披风“扑扑”不停,他袖口上精致的绣线在夏初七的眼中被不断放大,放大……直到慢慢模糊,她才发现自己眼眶湿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