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他娘的干的？”
过了一会儿，直到马儿狂奔出数十丈，他才轻笑一声。
“他们追上来了！抓紧我，小心些。”
他标准的蒙族话，让那些人微微一怔。
“东方青玄……”
世上最好打的兵是什么兵？便是撤退时的兵。
她狐疑地看着东方青玄，他却没有看她，凤眸浅眯着观察地型，像是在审视什么似的，一动也未动。良久，才莞尔一笑。
这简直就是现实版的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东方青玄低头，目光凉凉看她，不答。
夏初七脊背上凉了一下，突地明白东方青玄为什么要把她弄到这里来了——若是赵樽在此处伏击兀良汗，完全有办法让他们全军覆没。
“莫不是他对你有断袖之情？”
就差那么一点，被砸死的人就是她们了。
“通天桥到了。”
夏初七回视着他，一眨不眨。
那人手上的弓箭也瞄准了夏初七。
一句简单的话，随风回荡在山谷间。
“大汗？”
时至季秋，原本应是天高气爽的季节。然前几日的阴雨，让天低下了高贵的头颅，整个天际变得沉闷而压抑。
“卑鄙！”夏初七怒目而视，恨不得咬死他。
“过桥！”东方青玄加重了语气。
“晋军听好，你们王妃在此，不要轻举妄动！”
那是不一样的，赵十九从不轻贱人命。
“好好享受着，再会。”
“都说世人最喜以己度人，果不其然。”
“东方青玄，你到底带我去哪？”
东方青玄笑哼一声，不辩解，不回答。
“六皇子，太子殿下在往这边赶。”
他的命令声，与那北狄兵的惨叫声混合在一起，肃杀而凄厉，喊声里，那人的脑浆和鲜血，红红白白的一同溅出，飞过夏初七的面前，显得极是狰狞恐怖。即便她早已见惯了惨烈的画面，胃里也忍不住翻腾着，“呕”了一声。
想到那可能性，她突地一笑，回头看他。
“大汗这两年来，在漠北没少与北狄为难，新仇旧怨，今日就一并解决了吧。恐怕你们不知，此处不仅有晋军的火器炸药，也有北狄早早埋好的……哈哈哈，晋军的王妃在此，他们投鼠忌器，无法作为，只能看本王发威了。”
“大汗！”兀良汗人显然还不服气。
距离太远，她也看不见他的话。
而且他们的动机，似乎是想把兀良汗与他们一网打尽？若是哈萨尔的命令，不至于连她的性命都不顾及的……他不怕李邈与他拼命吗？
“这有何区别？”
“……王妃！”像是刚刚看清楚真的是夏初七本人，在通天桥侧的至高处树丛中，突地冒出一个脑袋来。
她不认识他。
“嗯？”夏初七飞扬的眉，像两条旖旎的柳枝，瞧得东方青玄怦然心动，缓缓笑开，“因为赵樽是南晏人，而我不是。”
东方青玄一怔，目光似有苦涩。
六皇子正是哈萨尔的死对头，北狄六王爷巴根。
过了这座桥，便是兀良汗的地盘了。
后头，传来阵阵的喊杀声。
东方青玄抬起袖子擦干唇角的血丝，半阖着带着青痕的眸子，看着眼前的兵马，双眼有些迷离，声音也显得中气不足，但命令声仍是杀气凛人。
“看不下去了？你不也没有阻止赵樽南下。”
“杀！把他们通通杀光——”
这个地方离北狄驻营地不远。
红刺！一定是红刺特战队在这附近。
夏初七听不见东方青玄的声音，她的目光仍是看着荒废的田地，看被马儿惊得扑腾着翅膀冲天而起的麻雀，心里像堵了棉花，一紧，一窒，呼吸困难。
狭窄的通天桥头，混杂一片。
山风袅袅中，许久，二人再无交流。
“我的娘……”
东方青玄眉心蹙一下，正想说话，头顶上突地传来“砰”声响，仿若火药的爆炸之声。他来不及抬头确认，本能地抱住夏初七的腰身从马上跃下，飞快地滚入了附近的荒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