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弃?夏初七身子一震,不解地抬头看他。
原本是一件严肃的事儿,被她这么一说,就变了味。
这么短的时间,都做梦了?还梦醒了?
曾经她听人说过,不管男人长到多少岁,骨子里都住着一个孩子,都会有孩子气的一面。做他们的女人,不仅要在受他们保护的时候,放下架子,做一个小鸟依人的小女人,也得在适当的时候,安慰他,鼓励他,做他们母亲一样的女人,给他母性的温暖。
虽说他刚才杀了人,暂时震住了一些人,可他的话还是让兀良汗的守将莫名其妙。如今的情形,分明就是他久攻不下居庸关,为何反倒过来威胁他们了?
“喂!”夏初七笑着推他。可手在半空中,便停了下来。
说到喜欢玫瑰的贡妃,夏初七便想到了喜欢牡丹的张皇后。
外头的北风一直在吹,可她的世界却静谧得没有半分响动。
这会子他脸上若有似无的柔波,还有眸底脉脉的温情,也只有在他两个私底下,夏初七才有机会看见。
这一边办私事一边谈国事,是他们的口口之旅快遭遇滑铁卢了么?
两个人相处这些年来,不论发生大小事情,都是赵十九在她的面前遮风挡雨。夏初七承认作为女人她是幸福的。而且,她也甘于这样的幸福。兴许在前世时迫于社会与生存的压力,她还有过女强的梦想,但直打来到异世遇上赵十九,她便甘于做他的小女人,为他生儿育女,辅床暖被……
回了自家的小帐篷,她一个人歇息。
慢吞吞的,她抽掉他的发簪,解开他的束发,缓缓道:“不管外面发生什么,现在你啥也别想了。好好闭上眼睛睡一觉。等你醒过来,你想吃玫瑰糕,我便为你做玫瑰糕,你想吃核桃酥,我便为你做核桃酥。这一辈子,我会永远在你身边,做你的厨子。”
夏初七与赵樽在帐外商谈了一会,顺便了解了一下李邈与哈萨尔的事情,并就“捉鳖”一事达成了共识,心照不宣的一笑,便各自回营去了。
至于他有没有想念他那个心狠的父皇,她就不得而知。
任何军事行动,看的是速度。
北平会不会有事?居庸关能不能拿下?
她咯咯一笑,撑着他的肩膀往后退。
这些日子,他肯定没有好好睡过,大抵是精神高度集中的日子久了,他也神经衰弱,很难入睡,这才想要暂时放松一下,跑到她这里来找慰藉……或者说,找一个他可以安心睡觉的地儿。
赵樽看着那具尸体,淡淡道,“告诉你们大汗,我赵樽想做的事,无人可挡。今日前来,是为念旧,对他网开一面。三个时辰之内,若不退出居庸关,别怪我无情……”
默了一会,她心绪复杂地紧了紧手,抱住赵樽精瘦的腰身。
“你父皇问时,你母妃怎么说的?”
兀良汗那兵卒,正是算准了射程,方才那样大胆。
战事条件有限,即便是她的身份,独自一个的帐篷还是很小,放置了一些东西,就显得拥挤杂乱。帐篷里面也没有床,她与所有的晋军将士一样,都是席地铺被而眠。
“生气了?”
“阿七,我不想做皇帝。”
夏初七心里又酸、又涩,又暖。
赵樽收回弓箭,立于马上,杀了人之后那镇定的表情和平静无波的面孔,比煞气临人时更为可怖……城上城下,所有人都屏紧了呼吸,气氛诡异得落针可闻。
如何把居庸关变成一个“瓮”,又如何把东方青玄变成一只鳖?一句话说来容易,做来却很难。换了一日之前,赵樽没有绝对的把握,也不敢轻易尝试,反倒分散了兵力,被东方青玄牵涉。
想到远在京师的那些人,夏初七抚了抚赵樽的背,没有说话。
他犹自道:“母妃会在花开得最艳丽的时候,亲手把它摘下来,再把花瓣一片一片扯下,放入精美的琉璃器皿里,等它风干做糕点……父皇总不能理解她的行为。他说,等花快谢时,再摘不是更好?何苦独撷于芳香时,可惜了。”
打个哈欠,她稍稍清醒一些,流着泪摇了摇头,晃着脑袋换了一个说法,“不对啊,你怎的来这里了?”
夏初七心知,战事烽火中,他终是担心贡妃了。
可再想想,她还是忍了——男人做事,她最应该给他稳定的情绪。
“晋王殿下神武,本将早有耳闻,可这席话未必太夸夸其谈,自视过高了。废话不多说了,不如就等你拿下居庸关再找我们大汗说道吧?”
原来,有这种感觉的人不仅是她,他也一样。
“哼”一声,夏初七翻了个白眼,“我又没求着你来?”
他额头一颗汗滑下来,滚入她的脖子里,她下意识哆嗦一下,嘴里唔唔有声,可口不能言,只能看着他无奈的拧动。他舒爽的嗯一声,沙哑的声音带着一抹叹息,突地冒出一句。
不是宝音出事?夏初七高悬的心脏,已经放下了一半。
“你个王八糕子,敢瞧不上我们殿下,老子……”
一句一句,她说得很缓,也很不容易才出口。
在说这些话时,赵樽的面色很平静,除了眼睫偶尔眨动一下,那波浪不惊的样子,看上去就像只是在随意与妻子唠着家常……
“丙一!”赵樽呵止了他,摊出手,“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