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将军,是战……还是降?”
那些人身着重甲,腰上马刀锋利,骑着战马整齐的排列在城门外,人数多得一眼望不到尽头。
“进攻!”
“什么?”伍通双眼微微一眯,面上像是惊恐,却又仿佛在意料之中。他骑马上前,看着不远处火把带出来的一片烟雾,也看着那个懒洋洋骑在战马上的男人,仿佛看见了漫天的血光。
苦巴巴撇下嘴,她有一种被人卖了还帮他数钱的沮丧感。
“放!”
这一刻他们等待了许久,从起兵到蚕食掉北平府大大小小的城镇,再加上备战居庸关,已过去了一个多月。生死面前,胜负未定,多余的言语已无作用,有的只有从晋军兵阵中如同排山倒海一般传来的嘶声呐喊。
可在炮火中,传入城墙上已十分的微弱。
“大晏完了。”
“放屁!”傅宗源打断了他的话。
“那如今怎办,可要回援北平?”夏初七想到还在晋王府的小宝音,心里有些突突,落不到实处,“若不然,我先回去?”
而进攻之战,破门时死亡率最高。可是,撕心裂肺的喊叫声,传入城墙上守军的耳朵里,不是勇气和力量,而是惊惧与恐怖。
谁也没有想到,这位臭名昭著的只爱财不爱国的商场将军,话音一落,突地拔出佩剑,以极快的速度划向了自己的脖颈。
傅宗源圆瞪的双眸无法闭上,他还没有落气。
听着兵士们一声声的呐喊,伍通的面上阴晴不定,“来不及了。”
“不必——”赵樽黑眸微眯,看着她,突地掀唇,“亏得阿七机灵,设计弄走了哈萨尔。若不然,我们要拿下居庸关,还得费些功夫……如今没有了他,居庸关很快得破。”
“伍将军有令,开城门,跑!”
也映红了居庸关守将傅宗源的脸。
丙一的声音,响了一遍又一遍。
“既然你我都自由了,为何不能一起回?”
哈萨尔蹙眉看着她,良久不做声。
可惜,那扇城门外,并不安全。
“大将军,我愿誓死守城,不降晋军。”
在战前,他有预计过,若是北狄参战,要想拿下居庸关恐会费些工夫。如今没有了哈萨尔,这战自然好打了许多……至于北平城那边,他相信陈景的实力,即便兰子安在人数上远胜于北平守卫,但他想在短时间内拿下北平城也是不易。至少,等他夺下居庸关再回援北平是可行的。
瞄着他漫不经心的眼神,她突觉这种可能性极大。
这是一场预料中的死战。
回味着先前那场酣畅淋漓的口口口口,他的一颗心,宁静得宛如面前的山峦。外间的生死搏斗,庙堂之上的尔虞我诈,也都淡了。
一名年轻的参将走近,看着傅宗源的尸体喃喃。
伍通点点头,慢慢道出一个字,“跑!”
他安静了片刻,一双浑浊的眼睛微阖着,面容呆滞片刻,突然怪异的一笑。
没有人是不怕死的。
有人低低抽气出声儿,声音里满是惊恐。
“我等也与将军一起,誓死守城。”
水井台边,她揉着手腕,回头看他,那一眼,妩媚生动,让他记了数年……
“是。”赵樽淡淡回答。
“禀大将军,北狄哈萨尔太子被人掳走……北狄拉古将军传信来说,他们正在想方设法援救太子,暂时无法驰援居庸关,请大将军多多保重,务必死守,等待他们……”
情绪,只是莫名的情绪。
“不战,也不降?”那年轻的参将极是疑惑。
他身上黑金的战甲闪着肃杀的光芒,高扬的大氅在风中扑扑作响,仿若一只桀骜的鹰隼,冷漠、杀气凛然。而他身后潮水一般看不到尽头的晋军将士,则是他进攻城池的尖利钢刀。
此时的她,是安静的。一张清秀的面孔上,没有冷漠,没有疏离,仿佛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微弯唇角上甚至带了一点浅浅的笑痕。
他低头,目光柔柔,“你醒了?”
傅宗源一死,守卫的南军已成一盘散沙,而伍通原本就是东方青玄的人,大开城门就为迎他入城。
“冲啊!”
他面前的居庸关,是横在他面前的一个跨栏。跨过去将会是荣光万丈,跨不过去,便有可能尸骨成堆。不论如何,这一役,终将用鲜血来堆积。
城还没破,战也还没有打完,甚至于胜负都未分,可守将却因为害怕先行自刎了,这样的战事写入历史都将成为一个千古笑料。
居庸关城墙上,惨叫声入耳,鲜血顺着古旧的墙体落下,染红了灰败斑驳的石料,渗入、再渗入,成为了一种痕迹,将永恒地诉说着这一战的沧桑。
“不战,不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