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七呵一声,笑了。
“你说对了,兰子安还真是个牛人。”
“伍将军,兀良汗的人来,来了!”
温暖的力量从她的手上传递过来,在赵樽的手心化开,就像寒冷的冬季在火炉上烤火,手暖暖的,心也暖暖的。
即可围,又可打。
几名将校纷纷低下头,答不上话来。
“原来你都知道了。”夏初七眸子生辉,朝他一笑,“我说过,我会帮你大忙的。赵十九,你莫要嫌我手段低劣……”
“是,开战了。”哈萨尔点头,“又如何?”
没有了指挥官,本就乱成一团的南军丢盔弃甲,逃也不掉,退也退不了,只有被动挨打。
“如此,也好。”
“沙漠,我们回不了,放彼此自由吧。”
喊杀声里,伍通第一个站了出来。
“是!大将军——”顶着震天的炮响,那叫伍通的参将“噔噔”往台阶下跑去,可他还没有走下城楼,便见台阶上匆匆上来一人,越过他的身躯,单膝跪在傅宗源的脚下。
傅宗源能坐到居庸关守将的位置,并不是因为他懂得钻研,经商赚的银子多去贿赂买官来的。实际上,他早年间曾是洪泰爷麾下的一名百夫长,不说身经百战,但大大小小的战役也打过不少,却从无这一刻那般害怕。
“不嫌。”
然而,在魔鬼一般的火力攻击下,厚重的城池也不知能抵几时,居庸关的天险也不知能护他几日。如今的情形来看,他即便想要为国尽忠,与晋军殊死一战,也已经无力回天。
李邈激灵灵睁开眼,第一反应是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哈萨尔为什么又会在这里,等稍稍回神,她“嘶”了一声,发现浑身上下痛得像散了骨头似的。
“杀啊!”
传令兵拱手低头,“属下遵命!”
居庸关作为北方咽喉之地,执天险之便利,数年来为防御北方外敌起了极其重要的作用。故而,即便此时晋军火力密集,攻势威猛,但“守城易,攻城难”,一时半刻也攻不破。
那一刻,她到底为什么会忍不住,到底为什么会放纵情绪,到底为什么会由着他为所欲为,又到底为什么要与他死死缠绵甚至主动迎合,她已经说不清了。
也是一个风云际会的饕餮盛宴。
“傅将军!”
可是此刻,他看着怀里沉沉睡去的女人。她浅浅呼吸着,躺在他的胸前,乌黑的长发瀑布一般从他的肩上洒开,撩得他心思起伏不定。
终于,他们明白了,那些南军的城池为什么会在晋军的火炮和铁蹄之下,以飞一般的速度投降归顺——那分明就不是火器,而是神器。
他也怕。可他不想退,也不想降。
“砰砰”的爆炸声,炸向了城墙。
傅宗源没有理会,他慢慢地撩开战袍下摆,“扑通”跪了下来,看着南方,嘴里喃喃有声:“洪泰爷,你看见没有?大晏完了!完了呀!老臣,老臣愧对于你。”
夜幕之下,火把闪着昏暗的光芒,就在那一圈圈中氤氲的光线中,外面有一群黑压压的兵卒堵住路口。
一声令下,三军沸腾。
火器的光线,映红了城墙。
“居庸关开战了?”
“大将军!”
“真的?”夏初七微惊。
赵樽冷冷眯眸,朝高高的城墙一望,“喊话!”
可惜,晚了一步。汩汩的鲜血从他脖子上流出,滑上他的战袍,也溅在青砖的地面上,狰狞无比……
离他最近的伍通大喊一声,扑了过去。
步军、骑兵、弓兵、炮兵……各司其职,在马嘶声和喊杀声里,往前冲去。震天的号角“呜呜”作响,低沉的、肃杀的、带着硝烟味儿的声音,振奋着人心。这一刻,所有人的力量拧成了一股绳,他们要的是撞开那扇门,爬上那堵墙,占领那座城。
“嗯。”打从北平祭旗起兵以来,晋军一路过关斩将,似乎战无不胜,但赵樽从未小看过一直蜗居霸县的兰子安。
没了李邈,无论他得到多少,心里都只有孤寂。
指挥旗一落下,火炮瞬时击出。
那是一种极为奇怪的反应——
“杀杀杀!”
如此一来,居庸关便如同饼中的一块馅。
哈萨尔在赵樽心里,是个厉害的对手。
是的,已经来不及了。就在他的话音落下时,兀良汗的兵马已经潮水一般涌了过来。他们冲入关门,仿佛疯子一般见人就杀,挥刀就砍。
“告诉李大当家的,那笔生意做……做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