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一落,场上便响起一阵阵的吸气声。
“爷在里头。”
一席话,他音调放得很大。
一个个巨大的雷声滚过耳际,带着低闷和压抑的嘶孔,震慑着北平府。“噼啪”声里,刺目的闪电也毫不示弱,把浓墨似的天空撕开了一道又一道口子,仿佛一只只狰狞的猛兽张开着它们的血盆大口,凶相毕露地盯着受到兵祸威胁的人们,要伺机攫取他们的性命。
“轰隆隆——!”
“我有几句话与你说。”
陈景看着她,有些头大。
人都是自私的。
“宁做刀下魂,不做跪死鬼。”
“开城门——”
他高坐马上,大声吼道:“我数十声,晋王再不开城门,我便开始杀第一个。”
赵樽微微一怔,抬高手,顿了片刻,方才轻轻握住她放在自家额上的手,顺势把她拉过来,坐在他的腿上,神色温和地看着她。
一个小兵调侃道,“哈哈,晋王这辈子都没有做过狗吧?真想看看晋王摇尾乞怜的样子。”
夏初七抱着宝音,几步冲出雨幕,跳过书房门口的檐沟,拿袖子为孩子擦了擦头上的雾气,偏头看向书房门口像个雕塑般站立的陈景。
“回头你俩成婚,我定会备上大礼。”
电光火石之间发生的事情,极为突然,不管是杀人者,还是反抗者,事先都没有料到这样的变化。不过刹那,那些原本跪在地上不敢反抗的老百姓,纷纷站了起来,他们尖叫着,愤怒着,呐喊着,像一只只被激怒的厉鬼,披头散发地冲向京军兵卒。
从晋王府后门出来,赵樽避开那些请愿的人,领着夏初七与陈景、甲一等人一道到达永定门时,暴雨刚停,四处都是震天的呐喊与恐惧的呜咽。暴雨洗过的街道上,到处充斥着脏乱的泥泞,永定门两扇鎏金铜钉的门上,淌着一道道雨水冲刷的痕迹。隔了一道城墙传来的叫阵声,尖锐得如同绝境中发出的最后嘶吼。
“拼不得啊!拼不得。富贵,咱们都是老百姓,他们不会杀的。”
“太过分了!”
“嗯。”陈景回避着她的眼光。
夏初七惊呼一声,臊红的脸蛋儿像贴着炉火,热得发烫……她很想吐槽都兵临城下了,晋王殿下还有心情搞这个……但久旱逢甘露,她与赵十九属实许久不曾亲热,便也有些情难自禁,紧紧攀在他的怀里,抽不得身了。
无数人都惊在了当场,看着他匍匐的背上,那一柄带血的钢刀。
赵樽神色一凛,“到底何事?”
“赵十九,敌人打进来了!”
甲一看着她,“据我得到的消息,先前的拜帖是兰子安所为。”
“宁做刀下魂,不做跪死鬼。”
赵樽深幽如墨的眼微微一眯,在看着她时,眸底转瞬而过的光芒,令人心生凉意,可他分明却是笑着的,“走!”
“殿下!”他们齐齐行礼,目光似乎有些闪躲。
看着她,他沉默了片刻,才道,“阿七许久不曾为爷按摩过了。”
她怪异地露出一抹笑容,越咬越狠,哪里有松口的意思?
赵樽冷冷一扫,面无表情地看向密密麻麻的人群。
“喔……赵十九……”
王贵声音沙哑,似乎也紧张起来。
“晋王殿下!反了吧。”
问了几句情况,他长吁一口气,低头看一眼浑然未觉的夏初七。
“畜生啊,他们是畜生啊,是畜生。”
赵樽冷笑一声,看她:“阿七可喜欢刺|激一点的?”
往常都是甲一守着的,她是有些奇怪。
“陈大哥,今儿是你在?”
赵樽目光专注,没有从她脸上挪动一分。
四目对视着,好一会儿,他突地重重一叹,把她紧紧拥入怀里。
“放,放开!”
她把宝音的手交给晴岚,走到书房门口。
“狗皇帝屠戮百姓,天理不容!”
连续阴沉了几日之后,就在邬成坤兵抵北平府当天,天空便反常地下起了滂沱大雨。仿佛为了映衬即将到来的一场鲜血与杀戮,雨幕与天际连成一线,不过申时,天色已昏暗得如同暗夜。
先前一直没有吭声的老百姓,吼了起来。
看她一脸羞涩与窘迫,赵樽似乎心情很好,拍拍她的头,不待她辩解,整理好自个儿的衣物,牵着他的手,大步往门口而去。
“他们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