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樽知晓她在装傻,抿紧了嘴巴。东方青玄则是一愣,看她低垂着头,毫无反应的样子,飞扬的眉头慢慢便耷拉了下来,就连出口的声音也消沉了不少。
他的手心燥热,汗湿,捏得夏初七手腕很不舒服。
流沙堆积的大殿里,双方正在紧张的清点人数。
夏初七看不见他两个的目光交流,只蹲身迅速为他处理着伤口。
勾了勾唇角,赵樽拍她的背,“阿七,咱能说委婉一点?”
“什么?”
在陈景面前,她没好失态,只是想要把脚挪开,可电光火石之间,她还没有来得及做完那个动作,脚上那凉凉的东西便顺着她的小腿缠了上来,速度极快的攀上了她的膝盖。紧接着,腿上传来一阵刺痛。吓得她心脏一缩,狠狠跺脚,“啊”一声,便惊恐得失声叫了出来。
他两个人,一个正憨厚老实地给人递水,一个正文静淑雅地默默吃着东西,并没有语言交流,可是那个气场怎么看怎么古怪……暧昧真是无处不在啊。
“情人眼里出西施。”赵樽凉凉一笑,又补充,“在我阿七眼里,谁能比我?”
莫名其妙被人诅咒“死”了,夏初七微微一愣,以为自个儿眼神儿不好使,看错了。她无语抿唇,摆出一个无奈的造型,准备再看仔细一点,奈何吃了一嘴的灰,赶紧偏头吐掉。
老头儿重重咳嗽着,喉咙里像扯风箱似的喘息了几下。
到底是有多高?
道常无言,大殿里却暴发出一阵笑声。
这老头儿的思维已经不太正常了,她不能再告诉他,他除了与她一样有晕车晕船一类的症状之外,还被人下过药。正是这种药物直接影响了他的神经系统,导致他逻辑混乱……当然,她不想说的另外一个原因,是她不知道下药的人是不是东方青玄。老头儿是东方青玄带来的,在东方青玄的面前,她不好直接拆穿,尤其是在这皇陵里,在暂时没有药物治疗的情况下。
找不到人了,虽然不排除他们三个被机关送去“吃香喝辣”的可能,但遇到了危险的机率,相对来说还是要大得多,每一个人心里都很沉重,什么叫着“出师未捷身先死”,大抵便是这样的感觉了。用人力来对付庞大的机关,用活人去对付死人……实在有一种深深的无奈。
老头儿默了一下,“那会不会有蛇?”
“晴岚姑娘,唱首歌儿来听吧。”
“晋王殿下,怎生又舍得了?”
说罢他看向殿里的人,“大家可都吃好了?”
老头儿似乎很喜欢道常,把怀里藏了好久的一块鸡腿肉扯下来,递到道常和尚的手里。夏初七偏头一瞧,正想发笑,感慨一句“和尚不吃肉”,却万万没有想到,道常大和尚粗糙的手伸了出去……
看赵樽与夏初七都没有说话,也没有干涉,晴岚紧张的小心肝儿松缓了下来。她四处偷瞄一下,轻咬着下唇,跟在了陈景的身侧。
可一个不小心,却发现后面有一个更为“忧伤”的画面。
很快,根据填空题得出来的答案,她们顺着数出了第八条通道。
东方青玄微叹,“你得理解一个为你老赵家卖了一辈子命的人。”
大概意思是欢迎他们闯入她设下的鬼门关,比起前殿八室的牛刀小试,后殿一千零八十局将会凶险万分,但是,墓主人向来热情好客,来都来了,只要通过,一定会好好款待大家的。
“哦?”一声,东方青玄浅笑瞥他。
他嘴里是嗔怪的话,可晴岚听在耳朵里,心里却莫名的觉着甜。
很明显,他听见了赵樽让夏初七为他治伤的话。
逗乐一番,众人情绪稍有好转。入陵时,便知会有危险,失去同伴虽然难过,可前面的路,还得走下去。
火光里,东方青玄颀长的身姿,懒洋洋地走了过来。
赵樽唇角一抿,冷笑道,“下辈子你也没机会。”
道常与疯老头儿关系迅速拉近,吃东西的时候也紧挨一起。
赵樽面无表情,连眼波都没有扫他一下,但一股子森冷肃杀的气息却随着他漫不经心的一举一动蔓延在殿里,使得殿内登时安静下来。几乎就在那刹那,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聚在他们三个人身上,就连完全听不见的夏初七也感应到了那古怪的气氛,下意识抬起头来,撞上东方青玄妖冶的凤眸。
这个地方非常空旷,面积极大,堆满了不规矩的流沙。与前殿八屋一样,原本该放在墓外的石像生被墓主人奇怪地移到了墓内,栩栩如生地伫立着。在大殿四角和正中,有共计十六根双人合抱的大柱子,笔直地支撑在上方,柱子的高度,以他们手上火把的光线范围,没有办法看得真切,但可以确定一点,他们就是被流沙从柱子上方的一层,送到了这一层。
她就着火光埋头看去,差一点魂飞魄散。
两个人牛头不对马嘴的讲了好一会儿,疯老头儿摸着“咕咕”直叫的肚子,咕哝了一声,“大师,我饿了——”
这会儿,大殿里的兵卒们已经清理好了身上的衣物与随身物品,也点明白了人数。经过先前的流沙突滑,入陵的一百人少了三个,一群侍卫在流沙中翻找了一遍又一遍,都没有寻着人……
赵樽低笑一声,不疾不徐地瞄他,“看来大汗那会子没少拿朝廷的俸禄,办自己的私活啊?”
赵樽淡淡道:“她自己便是世上最好的医生。”
“错了,他是细皮嫩肉!爷才是皮糙肉厚。”赵樽的样子竟是相当固执,或说是难得的固执,说罢见夏初七不吭声儿,他斜眼一瞄东方青玄,又揽了揽她的肩膀。
老头儿又说,“会不会有狼?”
“……”
先前还吃醋吃味,为什么现在就没事儿了?
“不好意思,打扰了,你两个继续,继续啊……”
数学迷宫,夏初七看着这几个字,又恨又酸,还有些哭笑不得。
这是一处黑暗而空旷的地方。
“小伤。”
“汗颜,是指大汗我的颜,与殿下何干?”
赵樽淡淡唔了一声,瞄向侍卫手里的机关模型,“你以为那模型用来干嘛的?”
对于时下的人来说,还不会使用阿拉伯数字来进行运算,算术这门学科,懂得的人更是凤毛麟角,少之又少。所以,相对同行的那些人来说,这样的题目会比较困难。不过夏初七数学再烂,小学生的题目,还暂时难不倒她。
“嗯?”夏初七眯眼,“你说我是谁?”
夏初七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