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一个会拒绝别人的男人,更不会随便伤害。相反,他极为尊重女子……这一点,晴岚相当清楚。以前也曾暗示揣测过,他这样的性子,他未来的娘子有福气了。
反常!全部都反常。
很快,又消失不见。
轻嗔一声,她步入道常的休息的毡帐,得了允许,撩开了帘子。只见那老和尚打着盘腿坐在榻上,手拎佛珠,嘴里念念有词,除了气色不好,面色有些苍白之外,也瞧不出哪里有毛病。
“陈大哥,还有事?”
“晴岚姑娘,找陈某有事?”
“你,你是说……是想说?”
静谧了好一会,晴岚实在找不到什么借口再留下来与他说话,尴尬的捋了捋头发,微微一福身,道:“东西给你了,我便先回了。你路上小心……”
咳了一声,她一本正经地绷着脸,也不赶他了,只专心致志地坐了下来,尽量用平和的表情为道常请脉。
“啊!”
不仅乱性,还是后乱?
垂眸片刻,她纠结的绞着双手,有些不好意思。
一男一女不说话的时候,那一种令人紧张的暧昧感,并会暗暗滋生。
世间诸多苦,唯情最苦……
晴岚心里一跳,下意识转头。
看她如此,边上侍候的人都噤若寒蝉,尤其是郑二宝,下意识与小宝音拉开了距离,半句话都不敢多说。反倒是晴岚,不过短短一会儿工夫不见,就像变了个人儿似的,脸上的灿烂光茫掩都掩不起,为她布菜时,那唇角时不时上扬,显得心情极好。
《说文解字》有:“痔,后病也”。
有事找他么?他永远这般的客套。
两个人默默走出嘎查村,一直都没有说话。
晚饭的时候,道常并没有与赵樽一道过来,夏初七观察着赵樽的面色,没有瞧出什么不对劲儿,也很难猜测他与道常两个到底谈了些什么内容,但是她却看得出来,这厮目光闪烁,像是有什么话要说,却又不便出口。
在憋笑快要憋出内伤之前,夏初七终于长长吐出一口气,严肃地板着脸道:“大师,确有不妥之处。你这不是寻常的后病,乃是不良的生活习惯导致的……不知大师,可有乱性之举?”
可转瞬,绷紧处,又松缓下来。
但没有想到,她刚放下筷子,赵樽便表情古怪地看过来。
“大师,阿七面前,没什么不可说的。”赵樽打断了他,眉头一挑,便看向夏初七,直接替道常回答了,“阿七,大师是……后病。”
这时辰的阳光,不算太炙烈,但走在陈景的身边,晴岚的手心却生生攥出了汗来。
“晴岚姑娘……”
“我是医生,赵十九……没什么病是不能对医生讲的。”
“晴岚姑娘,你找我有什么事,直言便可。”
陈景敛着眸子,看着她,不吭声儿。
“嗯。”一声,赵樽竟是应了,不过她没有听见他没有张嘴的词儿,只是再一次鄙视地看过去,“……赵十九,是不是道常那老和尚又和你说了什么?”
僭越身份说了这样的话,晴岚也是心跳加快,尴尬得手足无措,垂着头根本就不敢看他。不待他说完,她便慌乱的解释:“陈大哥,我只是就事论事,你要是不爱听,也不要往心里去……”
那只手很有力,劲瘦而有型,指节修长,掌心似乎有常年握剑留下来的薄茧,粗糙却真切,一把便将她从梦境拉回了现实。恍惚间,她双颊滚烫,一句话都说不出,只觉得被他握住的不仅是手,而是整个人都被一种温暖的东西包围着,暖融融的,浑身无力。
但她就是……习惯了在陈景面前绕。
“阿七……”
清咳一声,她眉眼慵懒地一挑,扫了道常一眼,又朝赵樽挤了挤眼睛,轻声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呢?痔疮而已,十男九痣,这个不稀罕,大师虽然早已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但吃的还是人间烟火,五谷杂粮,与人无异,不必害臊……啊米豆腐!”
陈景回过头来,看见是她,那一刹那的目光中,有浅浅的诧异。
她是喜欢这个男人的,喜欢了很多年。
赵樽也没有主动提起赵绵泽正在筹备向北的三十万大军。
漠北的天气多变,一阵疾风滚过,天空暗沉下来,仿佛要下雨了。
一人一马,在夕阳下的影子越来越小。
“靠,老和尚是不是又鼓动你抛妻弃子了?”
“大师!身上哪有不适?”
什么叫“与人无异”?什么叫“阿米豆腐”?
心有疑惑,但是她没有再问。陈景似乎也是不好开口,沉默了。
夏初七心里已有计较,看了看赵樽,笑道,“赵十九,你先下去吧。我这便为大师看诊!”